陌桑從陌森的眼中看到深深的厭惡,還有,他看她的眼神,淩厲又莫名其妙的鄙夷。
她知道,他這是透過她,看到她那死去多年的母親,那個讓陌森感到羞恥和憤怒的女人,那個身心皆肮髒的女人,那個讓他妻離子散,那個十多年前就被陌桑處置了的女人。
說實在的,那個女人她也厭惡,她為有她這個肮髒的母親而感到羞恥。
隻是,讓陌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陌森看她的眼神也帶著濃厚的厭惡,她母親背叛他,可她並沒有哪裏對不住他呀!
“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是還是不成功的話,你就回美國吧,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陌森不願意再想下去了,因為過往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太過於殘忍。
“是,請爸爸放心,這次我一定會成功的。”陌桑乖順地回答,眼裏是勢在必得的鋒芒。
陌森之後又吩咐了幾件小事後,陌桑得到陌森的允許後,就離開鑫源公館,隻是,在出了大門的時候,恰巧遇上了來向陌森彙報工作的阿翔。
“小姐。”阿翔一直跟在陌森的身邊,當然知道陌桑變臉這事,這麼早看到她從別墅裏出來,再加上夏微默的臉他雖然不熟悉,但還是認得的,所以,他敢確定此人就是陌桑。
“嗯。”陌桑朝對方點了下頭,淡淡地出聲,算是打招呼了。
“小姐,請等等。”在陌桑繞過他的身旁,朝她的車子走去時,阿翔突然叫住了她。
“有事嗎?”陌桑回頭,不悅地皺眉,不耐煩地問道。
被陌森訓了一頓,陌桑現在心情正鬱悶著呢,他最好保證真的有事。
“小姐,我想和小姐聊聊,不知道小姐有沒有空,肯不肯賞光?”阿翔似笑非笑地看著陌桑,眼裏是不加掩飾地對陌桑的愛慕。
他曖昧非曖昧的眼神弄得陌桑很反感,她話也懶得回他,當即掉轉頭,徑直朝車子走去。
無聊,她沒空,不,她有空,隻是懶得理他這種無聊又沒有品味的男人。
看到她的一係列動作,還有對他赤裸裸的厭惡,嫌棄,阿翔不在意,仍然淡淡地笑,隻是,在陌桑發動車子的時候,他走上去,輕輕敲了一下她深藍色的玻璃窗。
“有屁快放!”陌桑真是被這個狗皮膏藥的男人煩透了,眉頭緊緊地擰著。
他最好趁她還存在最後一絲耐性的時候,有事說事。
“小姐這麼心急,可不是好事!”阿翔也不在意她的態度,仍然毫不動怒地輕笑說道。
這次,陌桑是失去了最後一絲耐性,將窗子搖下後,立馬啟動車子走了。
阿翔沒有阻止她,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絕塵而去的酒紅色跑車,眯著狹長的眼睛,許久後,他掏出手機,打開短信的窗口,手指在上麵來來回回地敲擊著,不一會兒,一段文字被他點了發送,然後,他收起手機,心情不錯地抬腿進別墅了。
陌桑一路上將車子馬力開到最大,差一點因為刹車不及時,闖了紅燈。
她臉上的陰鬱極重,等了半分鍾,紅綠燈還沒有過,陌桑的臉蒼白的可怕,最後甚至扭曲了。
她氣急敗壞地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盤,方向盤因為重力的緣故,發出了一聲尖銳的聲音。
媽的,一個二個的都來欺負她陌桑,都爬到她的頭上了,以前看起來老實聽話的張嫂,居然敢威脅她。
以前在她麵前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的阿翔,現在居然敢對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而且,他竟然敢對她漫不經心,一點也不把她放在眼裏的隨意。
該死,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忤逆她,看來是她陌桑最近太好說話了。
“滴滴,滴滴,滴滴。”紅綠燈已經過了,陌桑的車子沒有要動的意思,後麵的人忍不住低罵,煩躁地摁著喇叭。
反應過來的陌桑,趕緊啟動車子,隻是,此時副駕駛上放著的手機滴了一聲,提示有短信進來。
她拿起手機,打開短信,一段話突然跳在麵前:
小姐,我找到了三年前那個在婚禮上播放視頻的男人,你說我要把他交給溫逸塵,你猜,後果會怎樣?如果想要知道他的下落,今晚十點,魅色503包間見!
又是這個可惡的小人,又來威脅她,陌桑看完這一段短短的文字後,扭曲的臉龐更加地誇張了,她眼裏的紅光大盛,捏著手機的手指,指甲太過用力,被生生地折斷了。
那個男人不是被溫逸塵給解決了嗎?難道,是他放他出來的,溫逸塵,你怎麼敢,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總裁。”去往桐城國際機場的途中,夏默言十分難受,小聲地叫了一聲旁邊正在想事的溫逸塵。
“嗯?怎麼……”溫逸塵剛接到消息,那個男人居然跑了,落在阿翔的手裏了,正想問她怎麼了,可當他偏頭看著她的時候,被她蒼白的臉色給嚇著了。
“言,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溫逸塵被她的臉色給嚇到了,擔心她身體出現什麼問題,焦急地問道。
“總裁,我沒事,你不用著急。”看到他眼裏毫不掩飾的關心,夏默言心裏溫暖極了,趕緊出聲安慰他,“總裁,我沒事,我隻是有點暈車,有些難受。”
“暈車?”溫逸塵怎麼不知道她有這個毛病。
“嗯,不過就是一點點。”怕他擔心,夏默言強忍著,輕描淡寫地解釋。
她十分暈車,每次暈車,她都跟死了一回似的,所以,非必要,她絕對不會坐車的,太難受了。
她的臉色,精神狀態明明白白告訴他,她很難受,隻是,這個傻丫頭怕他擔心,才會強忍著不適,假裝輕鬆地說著,他心一緊,將她瘦得厲害的身體擁在懷裏,歎息道,“傻丫頭,難受就說出來,我不是別人。”
可具體他是她什麼人,他又不知道。
對了,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瘦,她一米六幾的身高,現在卻隻有八十來斤的體重,這是一種怎樣的瘦,用瘦骨嶙峋,行走的骨架來形容她也不為過。
他是怎麼照顧她的?
“總裁。”夏默言從來都是假裝的堅強,因為她不堅強並沒有誰會替她堅強,因為沒有人依靠,她就算很難受,很害怕,很艱難,她都不會向別人哼一聲,不會向別人表現她一絲一毫的軟弱,她也想著一輩子固執地堅強著。
可現在,居然有個人出來告訴她,有他在,她不必要假裝堅強,哪裏不舒服可以說,哪裏不滿意,可以說,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人可以依靠。
想著想著,她的眼角不自覺地濕潤,心裏五味雜全,她愛了一生的竹馬,在她快要離開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她的軟弱,意識到她是個女人,一個喜歡了他十多年的女人,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寬大的肩膀,溫暖的懷抱來休息,哭泣。
原來,再堅強的女孩兒,內心都需要一個人來疼,給她力量。
“怎麼了丫頭,是哪裏痛嗎?痛的話我們就回去。”她突然淚流滿麵的,慌亂了一直以來都勝券在握,雲淡風輕的男人。
他不知道她哪裏疼,所以,笨手笨腳的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嗚嗚,總裁,總裁。”夏默言看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的,她沒有笑話他,隻是更加地難過,撲在他的懷裏痛聲大哭。
為什麼十多年以前,他對她沒有一丁點兒溫柔與愛戀,現在,她要死了,他卻表現得此生非她不可,待她如手心裏的寶貝,恐摔了她一分一毫,老天,你要怎麼折磨於我,你才滿意。
“別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你告訴我。”溫逸塵本來就急,可再加上夏默言又不說話,隻是一味地在他懷裏痛哭,急火攻心的他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
“總裁,我暈車難受,我腳難受,我手難受,我頭難受,我心難受,我全身都在難受,嗚嗚,總裁,我的心好痛,好痛,你知不知道。”最終,她忍不住,在他懷裏控訴起來,抱怨這麼多年他對她的視而不見。
他心也疼,他也難受,他知道她絕不是因為暈車而痛哭流涕,她是因為他們這種進退不得的處境而難受,所以,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所謂的心痛。
他再次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裏,下吧抵著她的頭頂,心疼又蒼涼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痛,其實,我也痛,隻是,阿言,溫逸塵身不由己,你明白嗎?”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知道有些感情要懂得適可而止,可是,生生愛著的彼此,真的能因為理智,而無情地放手嗎?
有些事,往往身不由心。
“我明白,我明白,總裁,你不要再說了,這一切我都明白。”夏默言泣不成聲。
若非身不由己,命運無情的捉弄,她不會放手,不會讓自己愛了一生的人,最後陪在別人身邊,一生一世。
“阿言,阿言,阿言……”溫逸塵的心走入了一條死胡同,別人進不來,他也出不去,沒有出路。
他現在無能為力,能做的就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以此來減輕內心的壓抑,痛苦。
原來愛到深處,不是毀天滅地,而是愛而不得的蒼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