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天都要變了。
一睜開眼,我躺在重症監護室裏,身旁站著穿著白大褂的梁原和另外兩個醫生,另一邊站著哭的兩眼紅腫的馬離蘇,安可倒是很安靜,隻不過聲音也有點哽咽。
這陣仗是真的把我給嚇到了,就好像我得了什麼絕症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病房裏有護士出去,外麵立刻一陣騷動,梁原皺著眉頭跟另一個護士說:
“請記者媒體朋友先回去吧,別引起騷動。”
我轉頭看了看馬離蘇,她彎下腰來,哭哭啼啼的對我說:
“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情?你去找唐天翊,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我命不久矣?
開什麼國際玩笑,我覺得可以先扶我起來,我能暴走百公裏,萬一倒下了,我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再搶救搶救。
但馬離蘇竟然沒有笑場,安可那表情看起來也好像我真的病入膏肓了一樣。
我還咧嘴一笑:
“別鬧了,這種事情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馬離蘇緊握住我的手:
“誰跟你開玩笑了?你都這樣了,我們到現在才知道,姐,你別怕,我們都在呢?你有什麼心願也盡管說出來,我們一定一定會幫你實現的!”
瞧瞧這話說的,還真是嚇人。
但她們之前說會以我病重為理由讓唐天翊回心轉意的,所以她們現在肯定是跟我在演戲,我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就這麼慘了呢?
我一再的以輕鬆的語調來應對這一切,直到安可蹲下了身來,兩行熱淚潸然落下:
“念念,還記得你回來那天晚上我們跟你說的嗎?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演一出戲,幫你把老唐給追回來了,當時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這麼輕易的放棄他就回來了,也不能理解你為什麼不同意我們的做法,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不對,等等,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但安可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邊落淚邊說:
“原來你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你才成全他和別的女人的,你是不是也想拚命努力工作,好多給蜜蜜留點什麼?念念,其實你不用這麼努力的,你有我,有我們大家,你放心吧,有梁原在,他一定會幫你找最好的醫生,盡全力救你的。”
聽到這話,我的心裏拔涼拔涼的。
尤其是我看到梁原手裏那些一張片子,正在跟兩個醫生討論的時候,我的心是慌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隻知道,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馬離蘇開始了嚶嚶抽泣,安可也一再的歎息,我忍著抖顫的語氣問:
“我到底怎麼了?”
安可掩嘴哭泣,伸手去晃了晃梁原:“還是你來說吧,你是醫生,你比我們要堅強多了。”
梁原放下了片子,彎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安心養病,有我在,沒事的。”
我反手抓住他,急切的追問:
“梁原,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我是患者,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你告訴我,我到底怎麼了?”
梁原也不由得一聲歎息:
“你當真要聽?”
廢話,我自己都病的快死了,我肯定想知道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梁原說也不用太悲觀了,我就是腦袋裏長了個瘤子,等摘除了就會好起來的。
讓人悲觀且絕望的是,另外兩個醫生中的其中一個耿直的問:“都晚期了,如果不據實以告的話,是不是……”
另一個急忙拉住他的白大褂:
“噓,這人是梁醫生的妹妹,該怎麼做,梁醫生心裏有數的。”
如果說安可和馬離蘇聯合梁原一起在同我演戲的話,不可能連這兩個醫生都幫著他們來合夥騙我吧?
況且我手上的針管,正在輸液的吊瓶,還有病房裏的各種儀器,都是真真切切能夠看到的。
我從一開始抱著他們都在騙我的幻想,到最後幻滅,梁原把馬離蘇和安可都帶了出去,隻留下護士在給我換藥水的時候,她很同情的看著我:
“你可風光了,你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所有的記者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梁醫生也幫你聯係全世界最頂尖的腦科醫生了,你要振作一點,有那麼多的人關心你,你一定能夠熬過這一關的。”
我感覺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整個天花板都在飛速的轉動著,好像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腦癌晚期這四個大字,我是在新聞上看到的,很絕望的是,這個腦癌晚期的女強人,說的就是我。
我在醫院昏睡了兩天才醒來,在重症監護室呆了半天就轉入了獨立病房,用梁原的話說不想給我太大壓力,所以給我轉入獨立病房,好讓我更好的調整自己的心態。
馬離蘇和安可也來陪過我,一左一右的抱著我說:
“想哭就哭吧,這個時候允許你脆弱,但是你給我記住了,哭過之後,還是要堅強,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你的孩子,或者是為了我們所有深愛著你的人,你都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活下去。”
馬離蘇也點頭:
“對對對,姐,你一定要用力的活下去,錢什麼的都不是問題,我有錢,蘇一有錢,大姐大姐夫有錢,包括傅奕寒也給你留了很多很多的錢,你完全不要有這方麵的顧忌,你隻要努力堅持,別放棄活下去的信念就行。”
在這個時候,我並不需要這種安慰,我是蹲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此刻抬起疲憊的雙眼看著她們倆,近乎哀求的說:
“求你們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馬離蘇哇的一聲就哭了:
“姐,你可千萬千萬別想不開啊,我都問過了,像這種晚期患者被治愈的例子有好多呢,你肯定會是其中之一的,從現在開始,我守著你,我陪著你,我寸步不離的跟在你身邊,時時刻刻都要跟你在一起。”
我的腦袋裏嗡嗡的,安可見了,有些心疼的抱了抱我,然後伸手去拉馬離蘇:
“走吧,聽話,我們讓她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