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下,豆芽的臉,幾乎慘烈到認不出,我還想再往下掀的時候,傅奕寒抓住了我的手:
“念念,給豆芽留點最後的體麵。”
在我掀白布的同時,醫生就在傅奕寒耳邊說了句什麼,其實我已經猜到了,我掀的有點急,豆芽的上半身沒有衣服,整個身子都血淋淋的,那臉上更是連鼻頭都沒有了,唯一能夠讓我認出這是豆芽的,是他最近很喜歡斷眉,就是在眉峰的地方斷掉,而且他在眉峰上方紋了一條曲線。
以前我們都笑話他,覺得那條曲線像條蚯蚓一樣難看。
現在我明白了,他叫王爍,爍字帶偏旁火,而他又在眉峰上方穩了一條曲線,其實那是簡筆畫裏山的形狀,他是想把朱燦的燦字紋在自己身上最顯眼的地方,又怕被人一眼看穿後會給朱燦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我們之前屢次問他,他都隻說是為了自己喜歡的姑娘紋的。
上次在江邊,雷子說豆芽喜歡朱燦,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
到底是有多狠毒的人,才會對別人下次狠手。
之前我見到過周姨身上的傷,那些已經痊愈卻依然觸目驚心的疤痕交織在一起,讓我感受到了周虹扭曲的人性和殘忍的手段,現如今的林佳,跟周虹比起來,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應該在傅奕寒去找林佳的時候,就讓豆芽撤回來的,他還年輕,才二十多歲。
對於我的自責,傅奕寒更不好受,因為讓豆芽留在機場的人是他。
豆芽沒什麼親人,他最後牽掛的,還是朱燦和我們。
警察已經將葡萄基地的帳篷都檢查過了,除了找到豆芽的那個帳篷裏有些淩亂的腳步之外,別的帳篷都和平常無異。
我去看了豆芽出事的帳篷,弟弟的朋友依然想攔住我,因為裏麵太過於血腥了,但我還是進去了,僅此一眼,我的胃就受不了了,一出來就吐了。
那些從豆芽身上割下來的東西,都被裝在一個個透明的小罐子裏。
其中還有豆芽的……
我真的是悲從中來,如果這就是林佳報複我的目的,她真的做到了,這樣的折磨簡直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
但我知道這隻是一小部分,還有馬離蘇不知所蹤,不知道她會遭遇到怎樣的折磨。
嘔吐過後,我也沒有昏倒,就是覺得四肢都乏力的很,連站著力氣都沒有,我被唐天翊抱上了車,他擰了水給我,我看到瓶裝水,仿佛看到了那一排排罐子裏血肉模糊的東西,我吐的苦水都來了,看什麼都是血色的,聞什麼都是血腥的。
我一度捏住自己的鼻子不讓自己呼吸,傅奕寒和唐天翊用了很大勁才把我的手拿開,唐天翊都在我麵前落淚了,但我控製不了自己。
警察已經開始全城搜捕林佳了,張願還在我們的監視下。
我在車裏休息了很久,雷子聽到豆芽死了的消息,整個人都抓狂了,眼下找不到林佳,雷子掛了電話後,他手底下的兄弟又打了電話來,說是雷子開著車直接奔著張願的公寓就去了,說是要和張願同歸於盡。
現在的情形雖然能把林佳列為是嫌疑人,但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張願也牽扯其中,如果張願隻是林佳用來轉移我們視線的工具,得罪了張總,隻怕這件事情會越來越麻煩。
好在那些弟兄們攔住了雷子,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張願下樓來,見到我們都在,她很好奇的問:
“你們怎麼來了?難不成是來請我吃中飯的?”
雷子直接衝上去擰著她的衣領惡狠狠的指著她的臉問:
“林佳那個賤女人在哪兒?”
張願大聲的喊著保安,我們把雷子拉開後,張願朝我走來:
“要說我沒見過林佳,或者說我跟林佳沒有任何聯係的話,你肯定不會相信吧,因為那天我無意中救的人就是林佳,實話告訴你吧,當我知道林佳跟傅奕寒的關係後,我去醫院見過林佳,林佳出院後也找過我,她想讓我重新追求唐天翊,好讓你產生危機感,從而明白你對唐天翊的心意後,放棄傅奕寒。”
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肯定不是林佳的本意。
張願在撒謊!
我用質疑的眼神盯著她,她很快就換了說辭:
“不過林佳可不是想成全你和唐天翊,她是想讓你感覺到痛苦,不過她讓你痛苦的方式實在是讓人不理解,我跟黃彬上過榻你應該知道吧?其實也沒什麼,各取所需嘛,但林佳說我這麼做就能讓你感覺到痛苦,曾念,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痛苦嗎?這是什麼破法子,難道讓你痛苦的方式不是直接報複你嗎?”
起初我也是不能夠理解林佳的做法的,但我現在明白了,她真的好手段,一般的人想不出這麼狠毒的招數來。
刀刀避開了我,又刀刀都在剜我的心。
我不想跟張願多費口舌,既然她這些天都呆在公寓裏,那就讓人繼續盯著她好了,見我要走,張願還伸手來拉我,被唐天翊和傅奕寒幾乎同時擋住了,尤其是唐天翊,他的手毫不容情的指著張願:
“如果你與林佳同流合汙,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張願哈哈大笑:
“我真希望你這輩子都別放過我,要不然,你咬我啊,娶我啊,都可以啊。”
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印證了那句話,人至賤則無敵!
我伸手去拉唐天翊,張願還為傅奕寒抱不平:
“曾念,你這厚此薄彼的做法,未免有失公允,要不然你就一妻二夫,隻要不是人盡可夫就行。”
本來我心裏就堵著一口氣,張願的話很難聽,我正好找不到人出氣,轉身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剛才聞聲而來的倆保安都看傻了,張願更是有些目瞪口呆:
“曾念,你打我做什麼?”
我反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再敢對我說半個字的壞話,我聽到一次,就打你一次,不信的話,你試試看。”
張願很生氣的指著我:
“女人,你瘋了吧。”
我冷哼一聲,再次揚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