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大視線滑過兩人交握的手，挑眉，“所以你這是不打算娶悠悠了？”
許悠悠的笑容淡了一些，注意到了莫遠的不同。
就在剛才，她安的監聽器沒動靜了。
她當時就覺得不安。
莫遠一直都知道有監聽器，所以才作出冷漠李卿佳的樣子？甚至在她問他是不是要娶她的時候，他也默認了。
可既然都決定好了，為什麼還要變？
為什麼忽然把監聽器拆了？他們倆在房間裏做了什麼？
許悠悠依舊笑著，放在腿上的手卻緊握成拳，有幾根指甲深深刺進她的腿肉中。
那雙貓眼，飛速劃過一縷嗜血，在看著李卿佳的那一刻，她眼睛似有一瞬露出了嫉妒與毀滅，也隻是一瞬。
李卿佳沒注意到她神情，卻也能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戾氣，很重。
莫遠冷冷瞥了一眼許悠悠。
女傭在此時為兩人拉開座位，就在許悠悠對麵。
莫遠等李卿佳坐了，才緩緩坐下，坐在離許老大比較近的位置。
這麼一坐下，感覺到的那股子壓迫感更濃厚了。
李卿佳心下一沉，思索著許老大是不是存心要刁難刁難他們，畢竟莫遠拒絕娶他女兒了。
心下有些忐忑，李卿佳麵上卻沒什麼變化，眼睛波瀾不動，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溫笑。
她做不到黎清伊那樣真真切切的清雅無懈可擊，黎清伊表麵偽裝完全成為了本能，但她是演員，出色的演員，隨意進入一個狀態很容易。
她自認為自己偽裝得極好，熟料桌下，一隻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溫熱有力量，莫名就讓她安定下來。
莫遠目不斜視，大掌力度適度地捏著她，唇畔含著幾分不羈的笑，為他增添了三分野性。
許悠悠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裏癡迷很明顯。
她就是愛慘了他這副模樣。
李卿佳目光瞟過她，心裏一嗤笑，反手就抓住了莫遠的手，五指穿過縫隙，扣住。
莫遠側頭看了她一眼，眉目乘著笑意，沉沉浮浮，宛若星海。
隨即……
他扣緊五指，和她無縫相握。
兩人的小動作沒人知道，但那對視的情意卻讓餐桌上的另外兩人眸色微沉。
許老大眼眸黯淡了一下，動了筷子，似漫不經心地問：“你還沒回答問題。”
剛剛莫遠是直接忽視了他的問題。
這小子，很狂。
想到穆岑夜，許老大冷笑一聲，真是什麼樣的人和什麼樣的人混。
兩個年輕人看起來性子截然不同，骨子裏的狂傲倒是如出一轍，完全不把他放眼裏。
許老大眼底冷光微閃，身上散發的氣勢又強了一些。
這麼多年來，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在他麵前傲的，往往對他傲的人，都會被他給榨幹了，給他絕望，再一槍把他給斃了！
現在……
新奇。
許老大動了筷子，莫遠自然也沒幹坐著，夾了顆花生米放嘴裏，他邊嚼邊道：“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會娶她，也決計不可能。”
李卿佳下意識看了一眼許老大，後者聞言，神情淡淡的，似乎並沒什麼情緒。
她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許悠悠沒說話，仍然用癡迷的眼神看著莫遠。
“所以說，你是打算加入我的陣營了。”許老大說。
莫遠夾了一隻蝦，單手剝開，動作靈巧熟絡，放在李卿佳的碗碟裏，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有區別嗎？”
“有。”許老大瞥了一眼那蝦，聲音微沉：“娶悠悠，你就是許家的人，不娶……就是為我所用了。”
“為你所用？”莫遠咀嚼了這麼一句話，似有三分譏諷，“一輩子給你做狗？”
許老大動作一頓，筷子敲擊在碗碟上，哐當一聲很清脆。
隻是這麼一聲，許悠悠立即收回了看莫遠的目光，眸中似有一瞬的驚慌，但很快就被她給收了回去，她連忙說：“莫遠哥哥怎麼能這麼說？爸爸對待自己人一向很好的。”
自然很好。
許老大對於人才，從來都會有一些好態度，這些好態度甚至勝過於對自己兒女的態度。
當然，有些東西外人自然還是不能比得過家人的。
莫遠不置可否，麵對許老大犀利的目光，神情淡淡，自顧自地給李卿佳剝蝦。
許老大眯了眯眸，“莫少這是沒有要合作的意思了？”
李卿佳心驟然一緊。
莫遠似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動，瞧了她一眼，隨即漫不經心道：“既然都已經在這兒了，許老大覺得我還能有其他退路？”
許老大勾唇，沒有笑意，“沒有。”
莫遠聳肩。
就在此時，莫遠口袋裏的手機倏地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泰然自若地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他瞳眸微微一縮。
一秒。
兩秒。
……
他沒接。
李卿佳用手肘撞了撞他。
莫遠睫毛一垂，神情沒什麼變化地按了掛斷。
許老大吃了一口飯，似隨意問：“怎麼不接？”
莫遠收回手機，“沒有必要。”
許老大深深看了他一眼，“遲早都是有必要的。”
頓了頓，他輕描淡寫地補充：“我不喜歡背叛。”
李卿佳驟然看了他一眼，正對上許老大掃過來的目光，他的目光太有威懾力，犀利而冰冷，涼到人心頭。
這是威脅！
莫遠眸子微微一眯，把剝好的蝦往李卿佳碗裏一放，抽紙擦拭著手指，同樣語氣平淡：“我不喜歡威逼利誘。”
許老大動作一頓。
“莫遠哥哥……”許悠悠皺眉。
莫遠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要加入他們陣營的樣子。他這樣隻會讓他爸爸更惱怒。
要是別人，她才懶得理會，被怎麼處置都無所謂，但對方是他，她不能不在意。
莫遠卻直接扭頭看向李卿佳，“怎麼不吃？”
他的聲音比起剛才的囂張，判若兩人，溫柔而擔心，簡直給了許悠悠一個響亮的巴掌。
李卿佳勾唇一笑，“吃。”
她才拿起筷子，夾了碗裏的蝦，啪嗒一聲，就讓她動作停頓了下來。
許老大已經放下了碗筷，唇邊笑容冷而無情，“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喜歡來直接的。對於人才，我能栽培就栽培，不能……”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李卿佳，“利誘不成威逼，威逼不成則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