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伊看她不動，抬眸和她對視，眼眸清冽，“這你不是最清楚的麼？”
許帥眉梢一揚，插嘴道：“姐姐怎麼對媽媽這麼冷淡？她可是專門在這兒等你的，等了一個多小時呢。”
要是許老大知道榮伊人在下雨天還站在這兒這麼久，估計能氣得要殺人。
雖說已經五月份了，但下雨的時候，還是有些涼的。
黎清伊神情依舊淡漠，“我不需要她等。”
榮伊人瞧了她好一會兒，才退後一步，讓出了位置，什麼也沒說。
黎清伊也沒說話，把花和水果放下，伸手撫了撫墓碑上的字與照片，雨下得有些大，不客氣地打在她細白的手指上，她的動作卻是溫柔，“爸爸，我看到了其中一把刀了，我記得，在這把刀插入你腹部的時候，你乞求我走的樣子。”
如若不然，這把刀，也許要了她命的凶器。
站在她身後的榮伊人長卷的睫毛一顫，眸光微閃，倏地轉頭看向了王義手中的那把刀，唇角緊抿。
雨下得越來越大，幾個人恍若未覺，並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
末了，黎清伊把趙磊的照片接過來，伸手向王義要打火機。
忘記摸了摸腦袋，有些訕訕：“大嫂，我不抽煙啊……”所以，沒有打火機。
榮伊人將自己的打火機遞了過去。
許帥戲謔地看著那打火機，覺得黎清伊八成不會接。
誰知道她看了一眼，還是伸手接了。
風有些大，盡管在雨傘的遮擋下，火苗還是會飄，但照片仍然開始燒了。
看著一點一點燒掉的照片，榮伊人緩緩開口：“他死了。”
黎清伊眉目不動，隻看著照片。
她自然猜到趙磊死了，也有猜測這事是她幹的，卻有些搞不懂這女人。
她怎麼就會理會這事？
小時候的事她記不太清，在榮伊人離開以後，她也沒有和黎安鵬再提過她這個人，乃至她對榮伊人的印象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淡化。
她也不清楚當初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離開。
“其他人也死了。”榮伊人坦誠道，“所以你不需要再去查這些。”
黎清伊動作一頓，沒有回頭，隻輕輕地問：“為什麼？”
隔著雨水，榮伊人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聲音冰冷：“沒有為什麼。”
黎清伊沒有再說任何話，把刀留了下來，她轉身就和王義走了。
榮伊人久久站在墓碑前不動，末了，她蹲下身子，朝照片伸出手，指尖卻在距離墓碑隻有一厘米的時候停下。
“你恨我麼？”她冷聲問。
隨即她又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恨我。”
語氣肯定，蘊含著幾分譏諷。
他仍然記得，在她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明明是有察覺的，卻到底什麼也沒說。
她在等他給解釋，等他挽留。
可他什麼也沒有說。
她心寒，離開之前，黎清伊卻一直纏著她，要她帶她去玩。
她心裏煩躁，看自己的女兒也更不順眼。她想，她大概就是這麼一個狠心的人。
所以她冷笑一聲，就帶著黎清伊走了，把她帶去了海邊，轉身就走。
事實上她哪有讓自己女兒就這麼死去的想法，她在離開之後，就有給人發短信通知別人的。
但沒想到，讓許老大捷足先登了。
黎清伊出事之後的三個月，她才無意中得知了這事，氣得險些流產。
黎清伊才上了車，還沒關車門，淺青色的身影就鑽了進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黎清伊冷冷瞟了他一眼，吩咐王義：“開車。”
許帥也不急，唇角依舊含著清雅的笑，朝黎清伊眨眨眼，“姐姐這是要把我拐回家？不怕姐夫吃醋？”
黎清伊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這麼叫穆岑夜，反常地並不排斥，甚至還緩和了口吻，問道：“你不跟著她？”
許帥明白她指的是誰，舒服地靠著椅背，“她身邊不缺人跟。”
黎清伊想起之前看到榮伊人出門的陣勢，扯了扯嘴角。
說的是。
許老大對她這般，也不知道是為了防止她跑了還是擔心她安全。
也或許，二者皆有。
當然，她看不出一點榮伊人會跑路的樣子。
“這回找我什麼事？”
許帥看著黎清伊的眼神有些意外，隨即側了身子，目不轉睛盯著黎清伊。
他眼睛弧度有些魅，但一雙眼睛卻是清澈得很，如溪水一般。
黎清伊雖說不喜歡和姓許的人走得近，卻意外地對他反感不起來。
幾次接觸下來，她表現得冰冷，但內心卻是排斥不來他。
她甚至忍不住想，難道是因為他對許家暗含惡意，所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姐姐今天對我的態度倒是很不一樣啊。”許帥聲音聽起來有那麼幾分感慨驚歎。
黎清伊挑眉，“原來你喜歡被人冷麵對待？那好，王義，停車，把他丟下去。”
王義當然巴不得把這家夥給丟下去，但也知道黎清伊這話估計隻是說說，沒真的停車。
誰知道許帥聞言，立即抓住黎清伊的手，唇邊笑容濃了幾分，“姐姐還是溫柔點好。”
黎清伊冷瞥他一眼，他慢悠悠地收回了手，目光卻瞟了一眼她的肚子，“你們夫妻倆這麼黑心，要想孩子不養歪，胎教要好。”
黎清伊聞言，眸中流光微轉，隨即又平靜下來。
這事瞞不過老爺子，估計也瞞不住他們許家。
誰知道許帥卻笑眯眯地說：“姐姐不要忽然就冷臉嘛。作為你親愛的弟弟，當然是為你著想的。我第一個知道了這件事，也第一個幫你處理好了，整個許家，除了我沒其他人知道，就連媽媽都不知道，這個結果，姐姐可滿意？”
黎清伊倏地轉頭，定定看著他。
許帥也回看著她，輕輕說：“所以說，姐姐別辜負我的期望啊，把自己的小命和肚子裏的命給弄丟了。”
半晌，黎清伊才問道：“許家，到底有什麼神秘的地方？”
許帥白皙的手指點觸在下巴，襯得那唇瓣很是淺粉好看，“許家麼，很簡單。沒有一個的手裏沒有沾過獻血的地方。”
黎清伊一震。
“不過……許漣才出來，又被帶走了，你知道是誰幹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