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僅有一個方向

兩人回到家,黎清伊立即就回到房裏去洗澡了。

穆岑夜則坐在沙發上,心情有些沉鬱。

孟姨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他頓時就笑了,“約會回來了?少夫人呢?”

“在上麵。”

“現在也挺晚了,要不要煮點東西吃?”

她這麼一說,穆岑夜才想起來,剛剛忘記帶黎清伊去買東西吃了,他立即點頭,“隨便做點吧,隻做她的就好,我不餓。”

孟姨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轉頭進了廚房,轉而又忽然探出頭來道:“桌上有少夫人的快件,待會兒少爺你一起拿上去吧。”

穆岑夜這才注意到桌上的一個小盒子。

他拿起來看了看,目光一落在盒子上的寄件人一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上麵寫著——李錦陽!

居然是李錦陽!

穆岑夜想也不想地就拿著盒子上樓了,走到書房,他才拆開了盒子。

裏麵還有一個盒子,儼然是一個首飾盒。

他打開,臉色更加難看了。

盒子上麵勾著一張紙條,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新年快樂。

而盒子的下麵,居然是!

一枚鑽戒!

穆岑夜氣得立即把盒子砸在地上。

新年快樂就算了,新年祝福你送個鑽戒幾個意思?

想重歸於好麼?

穆岑夜很想殺人。

送鑽戒了不起?他這些年大大小小也買了十幾枚鑽戒了,雖然都沒送出去。

他都沒送出去,這小子居然敢搶先。

穆岑夜有些慶幸,慶幸是自己先發現的這東西,沒到黎清伊手裏。

不然……他不知道她什麼心情。

一旦黎清伊知道李錦陽有重歸於好的意思,她恐怕也不會有什麼顧慮的。

畢竟在她眼裏,他們隻是契約結婚,再有一年,她就可以離婚了,到時候她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更何況李錦陽還是她的深愛,無論兩人當年有多麼大的誤會,過了這麼多年,應該都不成問題了。

兩個人都相愛,在一起,不是應該的麼?

一想到這,穆岑夜心頓時有些慌。

撿起了那盒子,他直接把它鎖到了櫃子裏,或許,這一輩子黎清伊都不會知道看到。

穆岑夜眉目堅毅,沒有一點心虛。

扼殺火苗,這不是他第一次幹的事了。

當年他扼殺不掉李錦陽這株火苗,現在,他還扼殺不掉他的東西麼?

黎清伊洗完澡,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裏陳設一直沒有變,和十幾年前一樣,每次她走進這裏,都有種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年紀的感覺。

她直接拉開了床邊的一個抽屜,這裏麵就是穆岑夜看到的照片。

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看到了。

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信封,黎清伊沒拿出來,而是拉上了這個抽屜,拉開了另一個抽屜。

這裏麵有很多個信封,沒有寄件人,也沒有收件人。

這些年來的積累,已經有厚厚一打了。

黎清伊拿了出來,細細看了一遍。

她喜歡拍照,也喜歡做明信片。

每隔一段時間或者每次去旅行,她都會把拍的照片做成明信片,然而寄出去,隻留這麼一張,每次都會放進一個信封中。

黎清伊拿出最新的一張,還是上回她去杭州參加校慶後做的。

這張她寫過沈從文給張兆和的情話的明信片,是穆岑夜四人的照片。

背麵的這一句話,或許暗帶著什麼意義。

這些明信片已經繞著地球轉了好幾圈,卻始終沒有到達目的地,未來還會繼續轉動,不知道是會轉動幾個月,幾年,幾十年,還是……一輩子。

這或許是,心與心的距離。

把明信片收了回去,黎清伊走到了自己的桌前,看著掛在牆上的吉他,忽然有些手癢。

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九點多,還不算太晚,穆家的人從來不會睡這麼早,剛剛客廳又那麼冷清,想來大多數人都出去了。

這麼想著,黎清伊已經把吉他拿了下來,試了試音,手感已經有些生疏。

她已經很多年沒碰吉他了。

盡管如此,有些技能是不會隨著時間而消失的。黎清伊撥弄了好幾下,又有了當初熟悉的感覺。

蔥白的手指靈活地跳動著,形成一串串音符,一首略微惆悵又動人心弦的樂曲在她手下流瀉而出。

她彈得出神,連穆岑夜什麼時候站在門口都不知道。

此時他也倚靠在門口,雙手環胸,懶洋洋地看著她。

欣賞著這一首樂曲,也欣賞著她。

她認真的時候有別樣的韻味,肌膚瓷白,眉眼如畫,容貌清麗,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感覺,用娛樂圈盛行的一個詞來說,就是——很仙。

看了她好一會兒,穆岑夜注意力才轉移到了樂曲上,這歌他似乎聽過。

穆岑夜略微思索,才想起了那麼幾句歌詞——

一萬次悲傷,依然會有dream,我一直在最溫暖的地方等你,似乎隻能這樣,僅有一個方向,已不能改變。

他心忽然微微觸動了一下。

他也隻有這麼一個方向,從遇到她開始,除了在前方等待她,他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哪怕這條路再艱難再累再讓他傷心,他都沒有改變過這個念頭。

他緊抿著唇看著她,眸光深沉,複雜的情感濃厚而深重。

一曲結束,他笑了笑,說:“不錯,比以前好很多。”

黎清伊這才發現了他,把吉他放好,反而間接誇獎他:“嚴師出高徒。”

穆岑夜挑眉,對這話並不讚同。

他嚴嗎?當初她突然對吉他有興趣,他就教她,並讓她每天都定時練習一會兒,結果呢?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任他怎麼說也不動,他也縱容著她了。

以至於在他離開前,她彈吉他的水平也還是那樣半斤八兩,現在卻還不錯。

想來……是那人教她的吧。

畢竟,他記得,李錦陽可是精通樂理的。

所以……她其實說的嚴師,其實不是他?

穆岑夜的心一瞬有些涼。

但他臉上仍然露出了一抹笑,“下去吃東西吧,孟姨已經煮好了。”

黎清伊頷首,朝著門口走去。

穆岑夜也剛欲跟上去,卻驀地發現,那把吉他是他當年送給她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竟然始終沒換?

比這把吉他好用的可太多了,李錦陽怎麼沒送給她一把更好的?

是她不想要,懶得換,還是……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