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人很多,但總有一些人,隻需要第一眼你就能看見他。
那年輕男人著一身黑,襯衫穿得工整,沒有一點褶皺,袖子微挽,單手插在褲兜裏,腕上一隻表莫名為他增添了幾分幹練。
臉龐線條柔和,眉目炯亮傳神,唇角微勾,氣質涵養極佳,宛如西方畫中走出的優雅貴族。
黎清伊才下車,男人炯亮的目光便朝著她看來,唇邊笑意更濃,朝著她走來。
穆岑夜坐在車內不動聲色。
“你怎麼來了?”黎清伊問道。
“這事兒有暴力,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黎清伊視線略過他眼中的血絲,知道他定然沒休息好,道“上車吧,你住哪兒?先送你去酒店?”
秦桀微微點頭,視線落在未落下的車窗上。
黎清伊明白他的意思,解釋說“這是我哥哥,他不太方便出麵。”
車內的穆岑夜頓時冷哼一聲,“還不快上車!”
秦桀微微挑眉,饒有興趣地笑了。
認識這麼多年,他還第一次知道清伊有個哥哥。
拉開車進去,視線一觸及穆岑夜的側臉,秦桀就愣住了。
他平日裏雖說不關注娛樂新聞,但事務所裏不少女孩子都會討論,多多少少也會注意一些。
而眼前這個人,儼然就是女孩子嘴中出現過最多的明星字眼的那個人。穆岑夜。
穆……黎……
秦桀作為律師,觀察力向來敏銳,思維也很活躍,不過幾秒鍾,便已經想了許多。
盡管如此,他唇角仍然保持著溫雅的笑,目光從後視鏡隊上穆岑夜的眼睛,“你好,我是秦桀,今天多麻煩了。”
穆岑夜隨意打量了一下他,心中雖不太愉悅,卻也沒拂了他的麵子,頷首,“你好。”
頓了頓,他視線掠過黎清伊的臉龐,“穆岑夜,黎清伊的……哥哥。”
黎清伊因為他的停頓而抬眸,對上他幽邃的黑眸,淡淡移開。
秦桀視線也飄過黎清伊,笑了笑,報了地址。
接下來黎清伊與秦桀都在談著公事,穆岑夜也不插話,隻靜靜聽著,時不時看兩人一眼,心情極其煩躁。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太過於在意當年的事了。以至於這兩年來他都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人和事。
沒想到,還有一個秦桀。
此時他腦子有些疼,看兩人笑著談話,心情愈發煩悶。
於是他開口問道:“秦先生這麼優秀,有女朋友了吧?”
這話問得突兀,車內一時寂靜。
隨即秦桀淡淡一笑,“還沒有。”
“哦?怎麼還沒呢?正是結婚的好年紀呢。”
黎清伊嘴角一抽,眼神古怪地看著穆岑夜。
她怎麼覺著,他這話裏有話呢?
再說,人家結沒結婚跟他有什麼關係?
秦桀目光若有似無地飄過了黎清伊,頓了幾秒,說:“革命成功後,自會結的。”
穆岑夜心中冷哼,將車停了下來。
黎清伊有種他要把秦桀踹下車的感覺,隻聽他命令對她道:“去幫我買個退燒藥。”
黎清伊頓時皺眉,“你發燒了?”
“是啊!燒得腦子都快冒煙了!”他陰陽怪氣地說了這麼一句,又催促了一句,“快去!”
黎清伊仔細看了看他,發現他臉色確實有些不正常,轉身便下了車。
目視著她的背影,穆岑夜背往後一靠,懶洋洋地閉上眼睛,“想革命誰?”
他嗓音本就清朗,如今因為不太舒服懶洋洋的,還帶了些鼻音,有幾分性感魅惑。
秦桀視線落在窗外黎清伊離去的身影上,也不掩飾,落落大方承認:“我在追她。”
或者說,他一直在追她。
隻是,這不是一個好追的女人。
這些年來,她從來都保持著那一份疏離。
穆岑夜聞言,心裏冷哼一聲。
在過去,很多人對他說過這一句話,但後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對他說這句話。
如今再聽到,他感到久違又不爽。
“哦?”他唇角弧度優美,聲調微揚,“我家清伊可不太好追。”
秦桀看著他,笑道:“不嚐試怎麼知道呢?”
穆岑夜看著車來車往的街道,沒說話。
有些事,嚐試了也沒用。
兩人沒再說話,天空忽然下了雨。
穆岑夜凝眉,拿起車裏準備的傘,轉身就下了車。
黎清伊買完藥出來,才打算衝過去,便看到穆岑夜撐著傘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這雨下得突然,又大,一瞬就朦朧了人的視線。
但撐傘那人身姿頎長,在雨中走來,仍然透出說不盡的優雅俊逸。
他走到她旁邊,什麼也沒說,伸手便摟住她肩膀,把她讓傘下帶。
好燙!
黎清伊眉頭瞬間就緊皺了起來,沒掙紮,生怕他再淋著,病情又得加重。
“去醫院吧。”她開口道。
他微微低頭看她,眼瞳劃過一縷光,“不是買藥了?”
兩人距離極近,他嘴裏撲出的熱氣朝著黎清伊臉上打,讓她眉心緊皺。
到了車旁,她伸手將他往駕駛座上一推,示意他坐著。
穆岑夜靜看著她。
黎清伊也不說話,待他妥協坐上車後才轉身到了駕駛座上。
隨意地撩了撩頭發,黎清伊微微偏頭對秦桀說道:“先送你回酒店,待會兒我有點事兒,你先休息著,我們晚點再談。”
秦桀看了一眼穆岑夜,點點頭,眸光深邃。
剛剛兩人姿態實在親密,她顯然也很在意他。
兩人若真是兄妹還說得過去,可……若不是呢?
他剛想到這,就看到副駕駛座上那模樣妖孽的男人神色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頭發落下,似無意般將她撩開頭發後露出的那修長優美的雪頸給擋住了。
“開車小心點。”隻聽他淡淡道。
秦桀微微眯眼,幾分若有所思。
黎清伊絲毫沒有發覺兩個男人之間有什麼奇怪的,隻專心開車。
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穆岑夜,隻覺得這男人真是心思如海底針。
明明就不舒服,還硬逞強要跟著她出來,她以為他隻是感冒了,卻沒想到他還發燒了。
真是……胡鬧。
有些時候,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明明當年說得清清楚楚,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交集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