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這些事，現在再看傅雲深，錢森隻感歎命運的不公。
人家家裏的孩子，一個個都跟二世祖似的，鬧著橫著不知世事時，自家少爺早已開始當家了。
當時還是個少年，剛經曆了母親的去世，腿還因為車禍無法動彈，就強撐著沒倒下跟自己的親生父親講條件，這擱誰誰心裏受得了？
也怪不得現在長成了這樣，隔著一層皮心裏在想啥完全看不出來，不管什麼事都悶在心裏，他還偷著說過這人的麵部表情貧乏的厲害，現在看來，要換了其他人，也不會比自家少爺好到哪兒去。
他也不再抓著溫汐桐的事不放了，轉而問少爺的主意，“那您是想跟她說實話？讓她保證不把這事說出去？”
“當然要說實話，說實話她隻要願意信就行。”男人歎氣，想起昨晚的事，她掙紮的那麼厲害，還跟他求饒，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她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難道是時間長沒有跟人上過床的緣故，把持不住？
傅雲深看了眼自己的身下，欲蓋彌彰的把衣服下擺往下拉拉，也幸好這訂製的純手工西裝有良好的彈性。
同時苦惱的思考一會兒回去要怎麼哄她，跟錢森說的輕鬆是一碼事，回去之後麵對她又是另一碼事，他必須讓溫汐桐理解他，明白他，但還要讓她跟他站在同一根繩上。
他必須讓她沒退路。
錢森一臉的欲言又止，裝作在看別處的樣子，其實眼睛有意無意的往少爺這邊兒瞟。他還以為對方沒看見呢，直到他動作太大了，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剛好跟傅雲深冷冰冰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竭力裝作不經意看過去的樣子，若無其事的移開眼。
傅雲深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有什麼事？”
被抓到了。
這下也不能裝沒聽到，錢森隻好委婉的表示：“少爺，無論怎麼想，我還是覺得您這想法不太好，夫人那邊，她隻是名義上的夫人，以後很可能是要換人的。”
而換人之後他們就管不住溫汐桐的嘴了，她就像個定時炸彈，他們必須時刻提心吊膽。
“名門世家裏麵拿了錢不認人的例子太多了，少爺，我們不能冒險。您要經過深思熟慮，不可否認，夫人的品質是有目共睹的，但人都是會變的，如果到時候她被人收買，我們該怎麼辦？”
這是忠告，錢森想的長遠，他閑來無事，這兩年將那些說起來是富豪家裏麵的不光彩案例看了個遍，也無怪乎會這麼覺得。
但傅雲深卻感覺這話不中聽，什麼叫溫汐桐現在隻是名義上的夫人，以後是要換人的？難道說……“關於夫人，你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啊？”錢森一愣，傻傻回答：“我沒有啊，夫人都是您自己選的。”
“那你怎麼知道會換人？說不定我以後都隻有她了。”
“可期限隻有五年啊！”
“我當然知道期限隻有五年，這在當時還是我提出來的。”提起這個傅雲深就挺煩躁，昨晚溫汐桐也說了，她親口說五年之後她就會離開，他可不怎麼高興，所以他故意欺負的狠了點兒。
“但是，就跟你之前說的，人都是會變的。萬一五年之後她不會走了呢？錢森，與其擔憂害怕，倒不如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您可真是心大，其實他更擅於看清眼前。
錢森心裏不滿，在這件事上，他和傅雲深的看法的確是有出入，而且，比起往常傅雲深總能做出的那個正確選擇，唯獨這次卻讓人心裏遊移不定。
他們心知肚明，這次的變數是一個女人，溫汐桐。
“恕我直言，少爺，女人是最不可靠的。她們總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這是經過了科學論證的，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是視覺動物，隻要她們認為對方長相俊逸和藹可親，就會不自覺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錢森說的煞有其事，“這就是為何女人最無法保守秘密的原因，她們太同意心軟，太感性，所以少爺，我還是那句話，您最好不要對夫人敞開心懷。”
傅雲深也還是那句話：“我覺得可以，錢森，我信任她。”
“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少爺，您是需要為風險買單的，但問題就出在這兒，我們沒有退路。一旦有危險，您便是受害者！難道您希望悲劇重演嗎？”
錢森少見的激動起來，總是平靜的瘦削的臉頰漲的通紅，語調也十分急促，聲音也提高了，這一切都表明他非常重視這次的答案。
一直到這裏，傅雲深明白了，他無法說服自己的老夥計。
女人並不可信，她們心軟，她們容易妥協，她們做錯事之後也喜歡用眼淚來為自己開脫，這些，他又何嚐不知道呢？
他身邊又不是沒有過女人，女人的秉性他心知肚明。這次，若換了一個人，他相信自己也會毫不動搖的選擇隱瞞的。
可這次，也許是昨晚他做出了脫離掌控的事，也許是事後他心中有愧，也可能是他對溫汐桐有好感，總之，他這次突然想要賭一把。
他執著於自己的堅持，在良久的沉默之後，他還是固執的問：“如果，我一定要賭一次呢？你站不站在我這邊？”
等了半天，還以為少爺能有點兒改變，結果是他想多了。錢森突然就有點兒心灰意冷，他到底在瞎激動什麼，他在乎什麼，反正他說了也不算數！
一瞬間，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鬥誌，他垂著腦袋有氣無力道：“當然，不管您做什麼我都會在您身邊。”
這語氣，跟剛剛相比，可以說是十分失望了。
傅雲深看了自己忠心耿耿的老夥計一眼，似乎是感同身受，也覺得自己太不近人情。平心而論，這又不是錢森的事，他為什麼這麼上心啊，這麼苦口婆心的勸自己，不就是希望他能慎重一點兒麼？
其實，他都知道的，他又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是冷血動物，別人對他好，他還是知道的。
所以他招招手讓錢森過去，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認真道：“你說的，我都明白。謝謝你，錢森，這麼多年，你和李媽，如果沒有你們，我都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能不能堅持。”
“但是，經過這麼久的封閉，我突然想試著接受一下別人。溫汐桐這個人，剛開始我的確是沒有將她當成是自己一路的人，但後來，在我不知道時，她就一點一點的了解了我的喜好，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的口味，她都記住了。”
這在他的認知裏是隻有親密的人才會這麼努力的去記這些，因為想要關心。其他的，這些又不能加薪，又不能讓人快樂，反而會為了記住這些而付出很多勞動，有這些空閑，去玩玩難道不好嗎？
“她一點一點，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滲透進了我的生活。不要急著辯解，錢森。”傅雲深及時的製止了對方想要說的話，“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意思是，這兩個根本不是一碼事，對不對？但，首先我要問你，你不反感她吧？甚至是喜歡她的，否則也不會幾次在我麵前為她說話。”
好吧，他倒不知道自己好心好意為了別人說話到傅雲深這兒竟成了喜歡了，錢森無語的想，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的隻是好心才幫她說話的！
“別露出這種不情願的表情！”傅雲深勾起嘴角，拍了拍錢森的胳膊，“你就是不想承認罷了，我都明白的。其實，你完全可以這麼想，若不是溫汐桐，讓一個千金大小姐做我的夫人，什麼也不會做，基本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類型，就喜歡使喚你們，平時呢，就知道買包買衣服買鞋子，她們比較一下……”
錢森打了個哆嗦。
好了，目的達到。傅雲深十分滿意，便沒有再說下去，這人哪，真的是要比較的。就目前來說，他是很想要讓溫汐桐一直在他身邊，最好沒有什麼五年之約，永永久久的在這兒待著。
“少爺，您是喜歡上溫汐桐小姐了嗎？”
就在傅雲深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嚴肅的拿起筆又開始處理麵前的文件時，錢森又開口了，還問的是個他十分抗拒的問題。
問完之後還盯著他，打定主意要他回答。
“我覺得奇怪，您之前一直因為溫汐桐小姐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不高興，您說是因為自尊心，我信了。接著，您竟然把自己的秘密呈現給她看，還要實事求是把一切都解釋給她聽！還說相信她，她是第一個您願意去相信的女子吧？”
在受到了背叛之後，在見識到了女人的真麵目之後的，第一個。
“所以，您是喜歡她吧？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終於，這個他一直想要逃避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麵前，現在，他不得不正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