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楚彥謹煞有其事的分析,“要是你姐姐的話,定是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的,突然離開家,就算是她死心塌地的跟著的男人有多好,一定也是比不上家裏麵的。想想都知道,她定會吃些苦頭,而且你也說了,她有了孩子,那照顧孩子她也沒經驗,多難受啊。”
“書上還說,夫妻間一旦生了孩子,就麵臨很多選擇,生活突然多了個人,很多人不適應,有的甚至因為一些小事決裂,你姐姐一直沒吃過苦,本來生孩子都夠難受了,要再有什麼心事,就更痛苦了。”
溫汐桐想想那情景,突然覺得自己太矯情,隻不過被琳達說了幾句就懷疑人生,感覺生活太累了堅持不下去,礙於麵子不跟傅雲深說句軟話,心裏麵氣他不給她另外安排老師,氣他向著琳達而不在乎她,其實都是在賭氣。
竟然這會兒才意識到……
真是太矯情了。都說矯情的人是有人慣著寵著才會這樣,那她呢,溫汐桐冷不丁的笑起來,誰也沒慣她,怎麼就也開始矯情起來了?
她情緒這麼大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離一直盯著她看的楚彥謹,見狀他很不解地問她,“怎麼了,笑什麼?”
“笑自己啊,還能笑什麼。”溫汐桐終於打開了自己的心結,她這幾天感覺自己都要得抑鬱症了,渾身難受沒勁兒,不想跟人交流不想跟人發脾氣,似乎看透了所有事,但卻跟自己過不去,還跟傅雲深過不去。想來這幾天裏,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她惡毒的想法全部施加在了他身上,不停在心裏怨他。
“回想這幾天的自己,就像是一個怨婦,你要是見了這幾天的我,一定會產生從此再也不想跟我有聯係的想法。”
“哦,那你的先生是怎麼忍受你的?”楚彥謹心道我怎麼沒見,通話時候不是都見了嗎,還有剛剛一直都他一人在溫和退讓,她就跟個小雞似的,見人啄誰,還絲毫不留情麵啄的又準又狠。
提起傅雲深她又是一怔,“他怎麼忍受我?他根本不需要忍受我,都不跟我講話。”語氣竟然很是委屈,聽的楚彥謹半是羨慕半是好笑。
“他不跟你說話是為你好,不然,你們要因為這事兒吵得不可開交,你覺得最後會以什麼結局結尾?你啊,真是說起來我姐姐的事煞有其事的,輪到自己的事卻是看不透說不清。”其實她說的這些,他又怎麼能想不到。
他姐姐一個人在外麵,這麼多年沒向家裏要錢,除了當時為了個男人跟家裏決裂時帶走的那點兒錢之外,都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怎麼賺的錢。
苦也苦了,家裏也死要麵子不問問她,讓她都覺得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了,想當然地就不跟家裏有任何聯係。
一來是怕自己失望,二來,恐怕,還有個另外的原因在裏頭,這他不想讓溫汐桐知道。
“我覺得與其你偷偷的找,偷偷的關心,還不如你們將消息放出來,光明正大一點,讓她也知道家裏麵這麼多年一直很想她,有了孩子之後,女人都是想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乖乖回去了也說不定。”
溫汐桐說著歎了口氣,忍不住將心裏那點兒酸楚告訴他,“你姐姐多好,還有家,可看看我,家裏麵都成了什麼樣了,嚴格意義上說都不能算得上是家。”
“那就珍惜現在你擁有的這個家好了。”楚彥謹說著違心的話,想到自己之前在外麵親眼看見的,他們在一起那麼的其樂融融,令人豔羨。
不想過多的跟她聊關於家的事,他換了個話題道:“怎麼樣,跟我說說話,是不是好多了?”
“是。”溫汐桐活潑了些,這幾天她感覺自己像是行屍走肉似的,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心情好多了,也想通了很多。我啊,就是喜歡鑽牛角尖。”
“那,我再問一次……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楚彥謹還沒放棄想要跟她親近一點兒的念頭,這個念頭,無論他怎麼壓製,都在那裏徘徊,去不掉。想要跟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做不了情人,至少是朋友,他想。
朋友,可真是個足夠具有欺騙性質的詞兒。
但好在溫汐桐被他說通了,現在,她又有了初見時的調皮和靈動,眼睛裏都是能看見的愉快滿足,“當然,要做朋友的話,其實還是我高攀了,但,若是楚總願意,我自然也會樂意。”
“這跟之前的冷冰冰的回答可不一樣啊!”楚彥謹又笑眯了桃花眼,帥氣十足的充滿了男性荷爾蒙氣息的麵容讓旁邊路過的侍者羞紅了臉,他還尤不自知的眨眨眼放電,可惜他真正想撩得那個人對他的男性魅力根本不來電,溫汐桐還以為他是麵部肌肉抽搐。
“你沒事吧?”她挺關心的看他,“我答應了跟你做朋友,沒必要這麼激動吧,你臉上的肌肉好像在抽搐。”
“……沒事。”楚彥謹無力的捂上了額頭,覺得自己聽了這話之後心髒是真的在抽搐了。
接下來,他們度過了一個十分快樂的“約會”,楚彥謹在備受冷落之後,終於讓溫汐桐敞開心扉,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光景,而且心無芥蒂,注視著對方的視線裏都寫滿了坦然和真誠。
這樣真好,楚彥謹由衷的在心中感歎,還真要謝謝那個如今不知在何方的姐姐,他隻是打了個苦情牌,打的主意就是放低自己,然後讓溫汐桐可憐他——沒錯,他有時候就是如此的不擇手段,反正為了最終的目的。真沒想到效果是如此之好。
可能是她真的感同身受了,所以才會聯想到自己,繼而將自己從那個繭中跳出來。
“我還要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我之前還惡意揣摩你!”溫汐桐笑得就像是個孩子,想到楚彥謹現在是她真正的朋友,便無所顧忌的跟他說實話,“難以想象,我居然還覺得你是來向我打探情報的!為了報複我之前,你知道的,你覺得我是商業間諜!我還以為,我真的以為你這次是要做商業間諜的!”
“哦,是嗎,那說不定我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但是我能說會道,憑著我這三寸不爛之舌,能將黑的說成是白的,白的說成是黑的,誰也不敢說我現在想的就跟我說的是同一回事!就算是我騙你了,你也不知道呢!”
楚彥謹十分認真的跟她這麼說,溫汐桐被“嚇”了一跳,突然“惶恐”的盯著他,連聲音都是顫抖的,“你說真的?”
他們對視了足足有十秒鍾,接著異口同聲道:“騙你的!”繼而哈哈大笑。
他們這裏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侍者對他們的印象僅限於這張桌子上的男人很帥,走過來時都想要多看兩眼,恨不得這餐廳裏麵的每一條路都是必須得從這裏經過的,這樣他們就能有借口多靠近,然後看清楚這男人的每一個神情動作。而現在聽見這張桌子爆發出來的大笑聲,使得他們終於有了一個理由,趕緊大大方方的看過去,趁著這機會多看兩眼。
心裏當然都是十分羨慕的。
可當事人卻一無所知,溫汐桐是剛從作繭自縛中掙脫,這會兒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連帶著看著楚彥謹都覺得他渾身閃閃發光,心想著若不是他,她恐怕還不知道要一個人糾結多久,於是對他就更加充滿了敬意。
而楚彥謹就更不用說了,他滿心滿眼裏就隻有一個溫汐桐,恨不得將他們相處的時間都一個個掰開了,分成無數份讓他們能跟現在似的相處。
“我很高興你終於變成了我喜歡的那個溫汐桐。”楚彥謹嘴角微微翹起,桃花眼裏是滿滿的柔情,專注的看著麵前的女人,“答應我,以後有什麼事都要保證自己好好的,你不要變,變了之後,都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溫汐桐在笑,聞言卻是難得的鄭重起來,像是答應了一個了不得的承諾那樣道:“好,我答應你。”
他們一起又說了很多趣事,卻始終守著一個度。二人都知道,他們隻是朋友,而朋友,便是一個絕對不能越線的隻能保持適當的親密的詞語。
最後分別時,楚彥謹沒有送她回去,連一個擁抱都沒有,就像朋友一樣,叮囑了她要照顧好自己,“保重”。
感謝暮色降臨,感謝溫汐桐壓根兒沒往他的眼睛注意,要是她看了,就會發現,裏麵全部是對她的不舍以及,無限的情意。
也幸好她什麼也不知道。
楚彥謹僥幸的想,他才能再有理由邀請她出來喝咖啡。
他上了車,啟動了,往前開出了一段距離,卻在溫汐桐回頭慢慢走自己的路時停下來。她看見時,他便裝作走的無比瀟灑;她看不見時,他便可以放鬆的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小心的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看著她。
反正,她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