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直都不敢……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沒有說實話一直都是我心裏的疙瘩,知道總會有一天你知道,你知道以後的反應,我不敢想。所以,我都不能將你當朋友,早晚會絕交的朋友,不交也罷。”
哦,所以說最後過來辦公室時,表情才會那麼坦然,是因為早都有了這個預知了?
楚彥謹突然哭笑不得,他還以為她那時是嚇蒙了,被打擊的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接下來要幹什麼,才會渾渾噩噩的走出去。
結果,這會兒她才說,隻因為有準備?
真是,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我這種總裁已經絕種了,以後,除了我,你恐怕是遇不上這麼好的了。”楚彥謹玩笑著跟她講,他有這個信心,因為對待溫汐桐這件事上,他是按照追女朋友的標準來的,除了他,就算是傅雲深,也因為已經得到了,而不會再有這種熱切勁兒。
溫汐桐不置可否,到目前為止,她統共也就遇見了兩位真正意義上的總裁,楚彥謹說的沒錯,他對她,是真的好。
好到她那時真覺得他們是朋友了,可直到突然間楚彥謹變得忽冷忽熱,然後她被幾個女人堵在衛生間狠狠“警告”了之後,她才發現是想錯了。所以一直到離開,她都不敢再將他作為是朋友。
“沒關係。”她安慰他,“不是有一首歌叫最熟悉的陌生人嗎,我們彼此很熟悉,可卻是陌生人,這沒什麼。”
你確定這是安慰?
楚彥謹本要去拿一塊麵包的,聞言停了下來,僵在那兒,半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是形容戀人的。”他強調,“已經分手的戀人,做不成朋友,但是又比任何人都熟悉。”
“哦。”溫汐桐聽了隻平靜的點點頭,“我們可能還不夠熟悉,那,就是前任上司跟前任職員的關係了。”
“不是……你為何定要將我們二人定位到一個固定的形式裏麵?”楚彥謹十分不理解,“我們,就跟老朋友一樣,經常出來吃飯、說話,不好嗎?我覺得我跟你在一起很放鬆,你在宏宇壓力大了,也可以找我,一起聊聊天。”
他發誓他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但在溫汐桐這兒,卻是聽出來了弦外之音。她想,她現在在宏宇了,而他是中南的老總,說想要跟在宏宇的她經常一起,若是這話被別人聽去了,總會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還有他剛剛一直說將她當成是朋友……不是她絕情,實在是,真正的朋友,能把另外一個毫不留情的趕盡殺絕嗎,尤其是還知道她有多迫切的希望這份工作的前提下。
她沒有工作的時候他不聯係她,她現在在宏宇了,他卻又急巴巴地趕上來討好,說一大堆道歉的,說真的,他不用這麼做。
他們兩個,說不上到底誰欠誰,誰對不起誰,她早就放下了。
那,他現在,是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心裏瘋狂長大,放在以前,溫汐桐從來不會用這種惡毒的想法去揣摩一個人,如今,她變了。
而楚彥謹也看了出來,眼前這個樣子沒有一點變化的女子,卻是跟之前有了大大的不同了。不明白她經曆了什麼,但能肯定的是,絕對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經曆。
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果汁,裝作沒有瞧見楚彥謹凝視的帶著探究的目光,溫汐桐坦然的問:“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變了,汐桐。”他肯定的說,身為目光毒辣決策果斷的執行者,他是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的,“你變了很多,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
溫汐桐沒否認也沒點頭,隻淡淡表示:“怎麼這麼說?”
“之前,你是將心比心,將自己最坦誠的一麵捧在我麵前,眼睛總是沒有任何秘密的將我望著,所以我才會那麼信任你,覺得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有一股他們所沒有的朝氣,你很靈動。”楚彥謹在頭腦中一點點描畫出之前那個溫汐桐,這才突然發現原來她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
那時候,她是如此的強烈的吸引著他。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動人那麼美麗。
“但現在,你不坦誠了,你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楚彥謹仍然充滿了探究的打量她,問,“你現在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吃飯。”溫汐桐看了一眼表,距離他們上菜之後的時間已過去了二十五分鍾了,可兩個人都沒吃多少。
“你很不開心,你壓力很大。”楚彥謹一直盯著她,都沒多少時間認真吃一頓飯了,“告訴我怎麼了?”
什麼事也沒有。
溫汐桐冷漠的想,她怎麼了跟他有什麼關係……而且,就算是她說了,他又有什麼能耐?難道,能讓她變回之前那個驕傲的自己?
“吃飯吧。”她笑笑,淡淡地說道:“有什麼話,吃完了再說,時間還很多……”
兩個人各懷心事,在楚彥謹看來,對溫汐桐的關心已成了一種習慣,忍痛讓她離開,讓她對於他有了很深很深的誤解,而她離開之後進入宏宇遭遇了什麼,他無從得知。
他還以為,傅雲深一定會將她保護的好好的,將她罩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欺負,可他卻不管不問,就讓她自己去接受那些流言蜚語和困難!
他很難過,可是他自己腦抽了開除的她,可以說是他親手種下的惡果,再後悔也沒什麼用處!
“我吃不下,汐桐,我想跟你說說話,可到目前為止,你都是抵觸情緒。”
“我有嗎?”
她挺吃驚,自認為將這種情緒隱藏的很好,卻被人早就了解的透徹。
楚彥謹幹脆把手裏的餐具放下,自己則調整了下坐姿,一雙桃花眼裏是隻有在極少數的重要會議上才會有的認真。
“汐桐,我們談談。”他說。
是不融人反駁的口吻,跟傅雲深有點兒像。一直到這兒,溫汐桐才生出了種“可能他們都是一類人”的認知。
“我不知道你為何情緒這麼低落,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沒有人是一帆風順的,就算是我,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在公司上市之前,也是焦頭爛額無法入睡的狀態,很多人都不支持我的做法,認為這太不理智。可我卻必須過來這兒,因為這裏有我姐姐,我有這個使命感讓我必須過來。”
“你姐姐?”溫汐桐首次聽說楚彥謹還有個姐姐,挺吃驚的看著他。她一直以為楚彥謹將公司開到這裏是因為商業趨勢,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楚彥謹還是第一次跟其他人說起他的姐姐,“她在北城,已經很久了,在我小時候她就跟家裏麵斷絕了關係,跟一個她深深愛著的男人遠走高飛,可能是過得太幸福了,聽說還有了個孩子,因此,這麼多年來,杳無音信的,家裏麵十分擔心,但又實在是拉不下來臉來找,便讓我將公司開到這兒,往來的多了,就很有可能碰到。”
可憐天下父母心。
溫汐桐聽了一陣唏噓,她是想要家卻沒有一個家,這個楚彥謹的姐姐卻是想方設法的要離開家,就為了那點兒虛無縹緲的愛情。
她有點兒著急的問:“那現在找到了嗎?你,你都來這麼久了,也沒聽見你說半點兒關於你姐姐的事,你怎麼不早點兒說!這樣也能幫你找找呀!”
楚彥謹搖搖頭,提起他姐姐他就忍不住歎氣,何嚐不是呢,就算當時跟家裏有再大的矛盾,經過這麼多年,孩子都大了,也該對父母的心思有一定的了解,知道父母都是為了孩子好的,可能方式有錯。所以就算心裏還氣著,最起碼也該給家裏報個平安,讓年邁的父母親安下心。
“我沒有一點兒頭緒,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了。”他苦笑,“有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不然無論如何,隻要是活著,都應該有點兒消息啊!可這麼多年,家裏一直在查,都查不到。”
溫汐桐聽見這句“不在人世”,突然就心酸不已。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是同樣,不過跟楚彥謹的姐姐不一樣的是,她小時候從沒聽母親說起來過她的父母,可能是早已去世了。接著,她母親在最好的年紀,就因為心思太細致了而鬱鬱寡歡,然後撒手人寰,留下她一個人。
“凡事往好處想,不要太難過了。”她這次終於實心實意的安慰了楚彥謹,“這樣想,她可能是也知道了你們家是為了找她,也想回去。可這麼多年來,她一個人獨立慣了,總覺得突然回去不好意思,這才一直拖著。”
她說著就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就跟我似的,自己一個人吃了苦頭,就開始怨恨別人,她可能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