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小桃姬33
她的眼眸中萬千情緒湧動，浮光閃現，滿臉動容。
她的視線如膠水般黏在小倌身上一般，一寸都不舍得移開。
她想不到，今生居然還能再見到他。
想到這，她的淚珠成串下墜，睫羽瘋狂的顫抖，生出我見猶憐之感。
小錦悅的瞳孔驟然一縮，察覺到不對勁，瞥了眼戰況焦灼的沈元，眼下她幫不上忙，她快步朝著那位極其動容的女子而去。
女子看小倌看得出神，沒察覺到小錦悅的動作，直到她出現在跟前，她才稍稍回神。
哭得太過動情，她的鼻尖一抽一抽的，思緒混沌而複雜，思考速度很慢。
她掀眸對上小錦悅的視線，眨眨眼，透出呆萌的茫然。
“你認識小倌對嗎？”
小錦悅直截了當的單槍直入，雙眸敏銳地盯著女子，不錯過她麵上的絲毫小表情。
那女子被人看透了心思，一下慌亂起來，雙手緊捏在一起，視線左右飄忽著。
她沒吭聲，但她的動作表明了一切。
小錦悅心中有了數，暗吸一口氣，放緩聲線和她好言好語。
“你也想他好過對不對，他現在握著執念不放梗於人間，對他而言不是好事。”
女子輕歎一口氣，抿了抿唇瓣，又想哭了。
她認同小錦悅說得話，人死之後再在人間逗留實屬不妙，若是錯過了時間，就再無投胎之日了。
想到這，她的眼眶再度盈上濕意，憋不住的往下落淚。
周遭離得近的人也留意到了她，凝眸細思片刻，很快眼睛一亮。
“你，你是鳳仙樓的茯苓！”
他的話仿若一把刀，狠狠刺向了茯苓的身體，她身形猛地一僵，肢體驟然僵硬的一動不動，一時間隻有淚水仍在往下墜。
聽到他的話的人皆看了過來，大家對茯苓並不陌生。
隻是這些年，這個名字鮮少被提及了。
當年，茯苓憑借著色如海棠，清媚動人的長相，被鳳仙樓的老鴇看中，親自帶在身邊調.教，很快將她托到第一花魁的位置。
與她對壘的，便是尋歡閣的文竹。
文竹，便是眼前成為厲鬼的小倌。
兩人暗中生了情愫，奈何他們都簽了賣身契，萬般皆不由己。
文竹本清高傲世，不屑討好點他的貴客，打從他確定對茯苓的心意後，便暗自努力迎客賺取銀子，他要將茯苓和自己的賣身契贖回，帶她回村子過安定普通的農家生活。
想法轉變後的文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在貴客之間流轉，隻要給銀子多的客官他都接。
茯苓亦暗暗努力，但文竹不讓她出賣靈魂，她隻撫琴吟曲，給公子哥們尋個開心。
這是一對苦命鴛鴦。
有情能飲水，文竹的錢包一點點鼓起來，他先把茯苓的人給贖回了。
隻可惜，後麵生了變故。
茯苓望著變身厲鬼的文竹，淚如雨下。
他可怖驚悚的形象和當年風度翩翩的他相重疊，大相徑庭。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文竹……文竹他都是為了我。”
茯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中對文竹的愧疚在這一刻爆發，她雙腳一軟，險些跌落在地。
小錦悅適時扶了一把，才免於她跌地。
茯苓這會兒顧不上感謝，將身子倚靠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了。”
正在這時，沈元被瘋癲了的文竹狠狠一擊，身子猛然往後退，猶如沙包般跌落在地，他單手撫著胸口似是受了極重的傷。
人群中發出一陣抽吸聲。
之後，在眾目關注之下，沈元撲哧一下噴出一口鮮血。
“沈元！”
小錦悅這會兒顧不上茯苓了，丟下她直奔向沈元。
在路過櫃台之時，她隨意一揮，將那些沈元視線準備好的符揚向空中，之後憐惜地扶起沈元。
她的心惴惴不安，心髒瘋狂的跳動著，失去了往常的節奏。
她沒想到，沈元居然會受這麼重的傷。
倘若她早料到這點，斷然不會讓沈元輕舉妄動。
小錦悅深吸一口氣，也是，是她莽撞了。
沈元不過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道士，怎麼和手上收割數條性命的厲鬼相敵，是她的錯。
“沈元，要不要緊？”
這會兒的沈元就連睜眼都顯得十分吃力，他聽到姑娘的話，疲憊的睜開眼，入目的滿麵的黃。
他稍稍反應了一下，意識到這是他準備好的符。
於是，他顧不上回答姑娘，唇瓣微動，念叨起經文。
小錦悅眉眼微怔，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在顧及厲鬼。
她的眼眶浮上一層濕意，她感受到少年赤誠的心，以及他作為道士的職業操守。
小錦悅喉間一哽，扶著沈元的手細微的顫抖著。
大家夥見不得這樣催淚的場麵，已經有人道德綁架茯苓，“茯苓，你去勸勸文竹啊，你忍心他再度害人嗎！”
“茯苓！”
……
茯苓的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她的情緒起伏劇烈，失去了小錦悅的攙扶，她勉強扶著門框穩住身形。
她認可大家說的話，她也不願見到小道士被文竹攻擊殘害。
但她無法肯定，文竹還認不認得她。
她本能地伸手撫向自個兒蒼老的麵容，得知文竹被人侮辱至慘死後，她日夜憂思無法黯然入眠，人蒼老了許多，早已不是當年的第一花魁了。
不知道文竹還記不記得她。
她的腳步很遲疑，遲遲沒有踏出那一步。
她緊盯著前方戰況，那堆符在空中飛揚著，小道士的嘴角順著流下一道血跡，他唇瓣上下蠕動，還在念誦經文。
之後，大家肉眼可見的文竹身形又淡薄了些，一陣風吹去，他的身形晃動起來，似是快要魂飛魄散。
大家皆鬆了口氣，起碼文竹的情況也不太好。
兩方又進入了下一階段的僵持。
圍觀者來來去去，人數沒有太大變化，神仙居門口依舊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包繞著。
小錦悅見文竹扶著牆根喘氣，沒再繼續對沈元進行攻擊，猛地鬆了口氣。
險些，這個任務就要失敗了。
係統在這時嗷嗷大叫：“宿主你不是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注任務不任務的，難道不該擔憂小道士嗎？”
【你這麼冠冕堂皇，難道想的不是和我一樣嗎？】
小錦悅的唰唰唰飛射出去，狠狠紮在係統的心坎上。
它撫著胸口倒地，宿主這張嘴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