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明隻好閉了嘴。流蘇急忙把眾人引向正題,今天他們來是商量下一步要怎麼配合的,不是來吵架鬥氣的,也不是來算卦的。
現在皇帝認為真軍師已經死了,也派出了鎮西侯吳銘東前去收拾雲北,要一舉消滅慕容氏餘部。那麼斷明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做出慕容氏餘部已經被消滅的假相。
斷明眉頭微皺,“吳銘東可是隻老狐狸,要想讓他相信慕容氏餘部已經垮,恐怕要做出一定的犧牲。”
他從不懼怕犧牲,慕容氏餘部的戰士,包括遊擊部隊都沒有一個怕死的,但是他不甘心他的人死在本國軍隊的手上。這對抗擊外敵的戰士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流蘇搖了搖頭,這個瘋狂的世道!她接著道:“要保存慕容氏餘部的實力,犧牲再所難免,不過吳銘東此人並沒有他的名聲那樣厲害。”
斷明哦了一聲,“瑞王與王妃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龍鴻煊回道:“我們安插到吳家軍以及禦麟騎裏的人已經有了回報,吳銘東與西蠻人幹仗並沒有贏,而是不知道與他們簽訂了什麼秘密協議,西蠻才答應暫時不來騷擾雲蒼的江南地區。”
龍炎彬接道:“我在江南的時候,也去摸過底,鎮西侯顯然名不副實。當年身處戰場前線的百姓對他都十分不滿,罵他的人並不在少數。”
斷明忙問:“那你們可知道簽訂了什麼秘密協議?”
龍鴻煊搖頭,“聽說當時隻有吳銘東與西蠻小太子在場,就連吳宗嗣也不知道協議的具體內容。反正西蠻退了兵,吳銘東就向朝廷報捷,以戰神自居了。”
可是據他們的情報看來,這一切很可能是一個笑話!瑞王夫婦也曾想從吳宗嗣的嘴裏套取實話,無論這家夥孝字當頭,而且似乎也不是非常清楚所有的細節,所以瑞王夫婦沒有太大收獲。並不是沒想過極端的法子,隻不過對待朋友總還是做不出來。
流蘇道:“所以這次他帶人去雲北,隻怕也沒有太多的實力與慕容氏餘部硬碰,所以你們剛開始的時候憤怒一點,嚇嚇他們,然後意思一下,讓他們認為你們已經潰散就可以了。他是沒有膽量深入雲北,核實此事的。”
龍鴻煊點頭,“不錯,反正皇帝隻是派他去雲北隻是滅了慕容氏餘部,不可能把雲北也交給他鎮守的。那樣的話,朝廷的絕大部分軍力就真的攥到他一個人手裏,皇帝絕不會允許這種情形發生。”
斷明笑道:“對於這些人,還是你們了解。”
榮華恨然一笑,“那當然了,跟皇帝相處了這麼多年,就是再蠢也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
流蘇輕輕拍了拍榮華的手,這次皇帝所為是徹底傷了榮華的心,絕了她的情。
瑞王夫婦又與斷明很認真地商議起今後的行動,以及一些具體的細節,包括他們之間怎麼聯係等等。龍炎彬與榮華隻有聽的份,偶爾插上一兩句嘴,反正他們也明白接下來他們要幹的事情了,說好聽點叫配合,說直白點就是照做即可!
可是流蘇他們商討出來的計劃,龍炎彬與榮華真挑不出什麼刺來,即便能挑出來,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所以幹脆好好聽著吧,能跟上他們的思路就已經很不錯了!
一番仔細的商量過後,龍鴻煊向斷明道:“先生還是快些帶著人撤離吧,京城絕非久留之地。”臉上雖然沒有什麼厭惡的表情,可是眸色卻在說——快滾!
斷明聳肩,瞟著流蘇笑道:“瑞王爺是有多不喜歡我呀?火急火燎地就想趕我走?”
流蘇知道她家的醋壇子又打翻了,可能是因斷明是唯一讓她騙了龍鴻煊的人吧?所以這家夥的心裏一直吃味得很,表麵上是放心下了,心裏卻希望斷明離他們越遠越好。
流蘇忙笑著解釋道:“我家王爺是擔心先生的安危。皇帝隻是眼下一時高興放鬆了警惕,為了保證鎮西侯能順利滅掉慕容氏餘部,他一定會想辦法扣留東狄少祭司與西蠻小太子,到時候又是一番折騰,先生早離開這是非之地,不是更好?”
斷明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原來瑞王爺這麼關心我啊,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龍鴻煊的眸色一狠,眾人立即覺得周身發冷,幾欲結冰。生氣的龍鴻煊不能惹,吃醋的龍鴻煊更不能惹啊!
斷明忙斂了笑容,“王爺與瑞王妃放心,我等輕騎,一日千裏,不是鎮西侯的破軍隊能趕上的!等他們到了雲北,自然會如他們所願,送上大禮!”
龍炎彬剛剛聽流蘇提到東狄,一股火氣就衝了上來,欺負榮華,不就是欺負他嗎?他怒道:“這次真是便宜了東狄,取了雲蒼的皇室宗女不說,還拿了大把的錢財!”
皇帝的禦旨已經發了,把皇室的一位嫡出宗女封為榮樺郡主,又選了許多的美女作為陪嫁,一起賜給了拓跋浩。不過為了拖延他回去的日期,皇帝定在下個月後成婚,嫁妝當然也是一個月以後才給。
皇帝既然把拓跋浩留住,自然一定要西蠻小太子喝了喜酒再走,不過以西蠻小太子的聰明,皇帝隻怕難以如願。
榮華一起拓跋浩氣就不打一處來,高雅端莊的郡主娘娘兼循王側妃,罵了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話都不解氣。龍炎彬立即向瑞王夫婦瞟了一眼,這麼野蠻,你們教的?
龍鴻煊回以一個惱怒的眼神:什麼我們教的?分是嫁給你之後被你帶壞了!
流蘇卻幽幽然出了聲,冷笑道:“錢多未必就是好事,會惹人惦記的!”
龍鴻煊一笑,“愛妃的意思是……”
“無論是雲蒼這邊嫁女送嫁妝,還是東狄那邊回贈黃金,不都得從雲北的地界上過嗎?”流蘇的小算盤早就打得劈叭響了,“咱們何不來多少吞多少,好補充自己的實力?”
龍鴻煊眼睛微眯:來多少都吞,這胃口不小呢。不過,這實在是個——“好主意!”
確實是好主意,不過龍炎彬有點擔心,“這不是主動挑起東狄與雲蒼的戰事嗎?”
“不挑,東狄與雲蒼一戰就能避免得了嗎?”流蘇笑盈盈地說道,“再說了,咱們能明著去挑麼?雲北的形勢那麼複雜,除了偉大的慕容氏餘部,還有不少匪患呢。咱們扮成土匪的樣子去劫,然後故意栽贓給朝廷,拓跋浩一定以為是雲蒼皇帝不舍得給他這麼多嫁妝,雲蒼皇帝這邊收不到黃金也一定以為東狄在搗鬼……”
榮華都聽明白了,滿麵笑容地接道:“要打也讓皇帝老子打去!咱們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再下手!”
流蘇拍拍榮華的頭,孺子可教也!
斷明歎道:“誰要是遇到了瑞王妃這樣的對手,隻有哭的份。”
流蘇故作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好說,好說。”其實臉上盡是得意,她就是要做個讓別人聞風喪膽的人!
斷明又與他們聊了幾句,就到了要走的時候。朝廷的眼線遍布京都的各個角落,呆得太久,難得引人生疑。
斷明告訴榮華,他會派幾個能幹的手下去循王府給她當助手,也幫她快速熟悉一下慕容氏餘部內部的運行與操作。畢竟,榮華才是慕容氏餘部真正的主人,他得一點點教會她當家做主。當然,他也請流蘇多多幫忙培養榮華,隻要榮華能有流蘇一半的聰明睿智,慕容氏複興就有望了!
龍鴻煊不悅,他的小妹,要培養也應該找他,這個斷明不過是借機多與流蘇說幾句話罷了。他突然開口道:“你的四大護法隻剩下兩個人,要不要我給你支援幾個?”
斷明的臉色一寒,“瑞王爺這是信不過我?”慕容氏餘部的事自己可解決,不需要外人插手。
龍鴻煊麵無表情,微微垂眸,“本王這是好意。”
流蘇一看這倆人的架式不對,忙來和稀泥,“王爺還不如支援他一個老婆呢!短短六十年,真是天妒英才!”
斷明看著流蘇,麵色就緩了不少,“瑞王妃好提議,像我這種經常窺視天機的人,恐怕連六十歲都難。看來,我的當務之急是娶妻生子,免得將來後繼無人。”
榮華一聽來了興趣,覺得自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搶著道:“好啊,那你要想什麼樣的,我幫你物色物色!”
斷明竟是明媚一笑,“我的要求可不低,至少也得是瑞王妃這樣的!”
雙眼看向流蘇,他說的是真心話,他一生都致力於天文地理卦象天機,從來對女人沒有半點興趣。隻有寧流蘇,是他唯一還能夠勉強接受的女人。如果他非要找一個女人生孩子,那麼那個人隻能是寧流蘇,至於其他女人,他連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隻可惜,他當年並不知道自己對流蘇的心意,反而是離開的這幾年越來越想她。當然,他知道他與她不可能,但既然有人問了,那他就認真地答一次。也許這一生隻有這一次向她表明心意的機會!唯一的一次!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臉上已經結結實實挨了龍鴻煊一拳,“找死!”
龍鴻煊那一拳用了全力,若非斷明本身的武功極高,化解了一部分力道,他非得被龍鴻煊打飛出去不可!
“鴻煊!”流蘇衝上去就一把抱住了龍鴻煊,急聲道:“他不過是在玩笑,沒有不敬之意,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在玩笑!所以我挨了這一拳,但是,這是最後一拳!”斷明捂著青紫的臉,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再說一遍!”龍鴻煊幾欲發狂,敢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當真是找死了。若不是抱著他的人是流蘇,他早就一腳踹飛了!
這是要真打啊!?龍炎彬與榮華急忙跳出來勸架,“大家都冷靜一點!”
“蘇蘇,你放開!”龍鴻煊怎麼冷靜得了?他看斷明不順眼已經很久了,這次一定要給他一點教訓,好叫他明白做人的基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