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我犯錯了

皇宮,禦書房。

皇帝的麵前站著那個骨瘦如柴,已經完全瘦得變了形的心腹,皇帝的麵色凝重沉冷,很是難看,“江北真的發生了大的饑荒!?”

心腹恭敬地回道:“微臣哪裏敢欺瞞皇上?雲北已經死了近一半的人了!微臣所到之處看到的隻有災民與屍體,饑荒剛暴發的時候,災民還有野草野果可以吃,現在都草根樹皮都已經吃光了!到處都是賣兒賣女的人家,微臣還買了兩個孩子回來。”

那心腹把兩個瘦弱不堪的孩子帶到了皇帝的麵前,皇帝看他們瘦得隻是皮包骨頭,十分難受,便問心腹花了多少錢。心腹答:“四百八十文錢!”

皇帝吃了一驚,四百八十文在京城不過買個燒餅罷了。又問:“一個四百八十文?”

心腹搖頭道:“兩個小孩一起四百八十文!”也就是說一個孩子隻賣了了兩個燒餅的價格。那心腹怕皇帝不信,還把買孩子的字據給遞了上去,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皇帝勃然大怒,“江北總說有災,朕隔三差五地就給他們撥下一筆銀子賑災了,怎麼還會這樣?”

那心腹回道:“江北督事聯合整個江北官場,把您撥下的賑災銀子都給貪下了!據微臣所查,江北督事自己拿六成,其他的四成給其他官員分,他——”

皇帝怒喝:“他什麼?說!”

那心腹繼續答道:“他把自己拿的六成一半自己留著,一半孝敬給了——裕王爺!”

皇帝的臉色黑的能滴出墨來,“確有此事?”

那心腹便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皇帝,“這是臣等意外截獲的書信,是江北督事讓人帶去給裕王爺,當時那衙役與微臣在同一家小店打尖歇腳,那店裏粥米貴如金,衙役就與店主爭執起來,是微臣解的圍,閑聊中知是給裕王爺送信。微臣一時大膽,就偷來書信臨摹了一封,把假的那封放了回去,真的這封拿了過來。”

這個心腹是個臨帖的高手,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就是行家不仔細看都未必看得出來。

皇帝一目十行掃了那封信,猛的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混帳!畜牲!”

皇帝一聲大喝,整個人也幾乎要暈倒過去,這就是他一心扶持的兒子,這畜牲就是這麼回報他的!竟然為了他的私利,置江北那麼多人的性命於不顧!

心腹嚇得趕忙跪了下來,“皇上息怒,千萬保重龍體啊!”

原以為以皇帝的火爆性子,一定會第一時間去逮捕的逮捕,殺頭的殺頭,可是等了很久,皇帝都沒有動靜。那心腹也就一直跪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心腹跪得兩眼都有些發花的時候,皇帝突然道了一聲,“你先下去吧!”

那心腹滿腹猜疑,難道就這樣算了?還是皇帝看出子什麼破綻?然而他半句也不敢多問,乖乖地退了下去。皇帝隻叫他去調查真相,並沒有問他應該怎麼處治,他服侍皇帝多年當然知道為臣的道理,不該多嘴的時候絕對不能吐一個字。

“皇上,喝口參茶消消氣!”小宋子偷偷觀察皇帝的臉色,拿捏了好久,才拿了一杯溫度正好的參茶敬奉上來,遞到皇帝的手邊。

皇帝習慣性地伸手去拿,可是手剛抓住茶盞,就怒從心頭起,猛的把茶盞往地上一摜!咣當一聲!碎片飛濺,茶水散了一地。禦書房內的太監宮女都嚇得跪了一地,還是小宋子定力好,一邊柔聲細語地哄著皇帝一邊趕緊讓人把地上的碎片給收拾了。

皇帝的心裏頭實在堵得慌,突然對小宋子道:“你說養兒子有什麼意思?小時候調皮搗蛋,長大了也不安生,除了給朕惹麻煩,什麼事都不會做!”

小宋子急忙陪笑道:“皇上這話可就問住奴才了,奴才也想知道養兒子是什麼滋味,可是奴才這輩子沒這個機會啊!”

皇帝哼的一笑,心緒終於好了一些。這時敬事房的人過來了,要皇帝翻牌子,皇帝動也懶得動,“去蝶貴妃那裏。”他已經連著十來天去蝶貴妃那裏了,後宮裏的娘娘們已經恨蝶貴妃恨出一個窟窿來了。

小宋子小心地提醒道:“皇帝昨兒說了今天去看看德妃娘娘的。”

皇帝一愣,“是嗎?”他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便道:“那便先去看看德妃,然後再去蝶貴妃那裏。”

反正韋德妃身子重又不能侍寢,皇帝還是要去蝶貴妃那裏尋樂子,還真沒說蝶貴妃那小女子一上了床,就騷得不行,每每都能弄出不少新鮮玩意,逗皇帝樂此不疲。皇帝近來是越來越離不開她了,每天晚上不摟著她來上那麼一回,這覺都睡不踏實。

小宋子一向體貼皇帝的心意,立即下去準備了。

而此時瑞王府中,龍鴻煊正坐在床榻邊緣盯著他的小流蘇看著,流蘇穿著一身睡袍,長發放了下來,柔柔地垂著。總是理直氣壯排山倒海的寧流蘇,難得一臉耷拉著腦袋看鞋麵的表情。

龍鴻煊聳眉,“愛妃這是何意啊?良時已到,還不快過來侍寢?”

流蘇呶了呶嘴,“鴻煊,如果我犯了錯誤,你會不會原諒我?就一個小小、小小的錯誤!”

龍鴻煊嘴角一提,邪邪地勾出一個弧度,“聽你這形容,那錯誤就不會小啊。而且,你今天好像犯了很多錯誤了……”

流蘇發誓道:“我保證是最後一次!”然後上前去拽著龍鴻煊的胳膊撒嬌道:“鴻煊最愛我了,對不對?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龍鴻煊白了她一眼,她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龍鴻煊敢說出一個不字,她就立即哭給他看似的。龍鴻煊實在拿這家夥沒辦法,一把把她扯到懷裏抱住,寬宏大量地道:“說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流蘇拚命地點頭,還親了龍鴻煊一口作為獎勵,龍鴻煊的心裏立即拉響警報,流蘇的要說的事情一定不簡直,果然一出口就差點把龍鴻煊給嚇著,“其實斷明沒有死……”

“你說什麼!?”龍鴻煊臉色一暗,斷明行刑那天他可是親自去觀刑的,沒有人能夠從他的眼皮子底逃脫,除非——

流蘇老實交待道:“斷明沒有被燒死,那天是我派人做了手腳……”

龍鴻煊沒好氣地接道:“你還故意幹擾我的視線,讓我把注意力都放到你的身上,好助他逃脫吧?”

除了流蘇,沒人能將這麼大的事情瞞住他!這該死的女人,真是讓他寵得無法無天了!居然敢利用他對她的信任!

龍鴻煊氣得一下子咬住了流蘇的唇,發了狂似的吻住她,還撬開她的貝齒,強盜似的掠奪了一番。吻流蘇差點背過氣去,嬌喘連連。

龍鴻煊還不罷休,非要這家夥承認錯誤不可。流蘇趕緊抓住夫君大人恩賜的機會,誠懇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還想有以後?”龍鴻煊眉毛一挑。

“沒有以後!絕對沒有!”流蘇拚命地搖著頭,掏肝掏肺地向龍鴻煊保證。

“你當初看上他那一點,就答應救他?”龍鴻煊的話裏盡是醋味。難怪斷明選擇焚火而死,原來這小子是想欲火重生啊!

流蘇當初救斷明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這麼快就又遇到了斷明那個混蛋!害她的謊言這麼早就被拆穿了!等等,流蘇突然發現她反省的方向不對,趕緊打住,一字不漏地交待了全部的事情經過,其實說白了,斷明也就是不願意為他們所用而已。真要說犯錯,也沒有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

她真的是被斷明的那句讖語給震暈了,實在太過愛惜斷明的才華,想著此人天縱英才啊,日後說不定有用得著的時候,哪怕找他算算未來也是很好的呀,所以就腦子一熱就答應幫他逃離,並要求他日後若是再見一定要替自己辦一件事情。

像斷明這種人,絕非池中之物,難以收為已用,能讓他答應辦一件事情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這可是很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若非不得已,愛妃應該打算瞞著為夫一輩子吧?”龍鴻煊豈是好糊塗的?一針見血,把流蘇看得透透的。

“怎麼會呢?我隻是打算找個合適的時候就說的……”流蘇無比心虛,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真的寧願一輩子都不讓龍鴻煊知道啊!就算龍鴻煊再愛她,也容不得背著他救其他男人啊,換了她,也是受不了的。可是斷明,流蘇還真救對了!

“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成為軍師的接班人!”流蘇十分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幸好當初沒有燒死他,不然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他就是慕容氏餘部的新一任軍師?”龍鴻煊也感到微微吃驚了,雖然聽過歐陽老頭兒的估計,知道老軍師已死,新軍師十有八九換人了,可是這個人居然是斷明,龍鴻煊還真是沒什麼心理準備。

“沒錯,斷明,也是慕容氏餘部的新的掌舵人,其實一早就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了。其實我們跟其他人一樣,都沒有重視!”流蘇勾住龍鴻煊的脖子,“你知道斷明是誰嗎?”

龍鴻煊略微一樣,“難不成竟是高新?”

流蘇點頭,她的夫君果然聰明,“斷明化名高新,還很聰明地搭上了西蠻小太子這條線混淆視聽,讓咱們不自覺地把視線放到他的身上,又不自覺地把視線從他那裏挪開。”

龍鴻煊恨得牙癢,“這小子的易容術不錯,我麵對麵地拉了他一把,居然都沒認出他來。”招親比試第一關的時候,他還挺欣賞高新這個年輕人的,特別拉了他一把。誰知道他拉的人竟然是被他下令燒死的斷明!

龍鴻煊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很不妙!

流蘇一看龍鴻煊很不爽,趕緊安慰道:“你又沒有接近過斷明,認不出他來很正常。我剛開始也沒有認出他來,直到琴試的時候,他彈的曲子,我才猛然發現是他。當時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慕容氏餘部的人,不然,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來參加什麼招親,而且還一副不娶榮華不甘心的模樣,我是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是新的掌舵人!”

龍鴻煊咬了咬牙,“這個斷明,很有意思。”一副要吃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