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斷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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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如果能請到斷明先生下山,於我們明年的計劃必是事半功倍。”瑞王如是說,他為此也做足了準備,並派了最親近的追風帶上厚重的禮物以及瑞王的親筆信前去相求。

結果在意料之中,斷明先生連見都沒見,就拒絕了。

“真是太過分了,居然連主子的麵子都不給!什麼斷明先生?分明是獨斷不明的傻瓜!”雲棠很是憤憤不平。在她的心目中,沒有人可以拒絕瑞王,就連皇上也不可以!

“他若是那麼容易就被請下山,也就不是斷明先生了。”流蘇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一次請不下來,那就下去。瑞王不拿出誠意,斷明先生又怎麼可能輕易下山為其驅使呢?

“再去!”瑞王的心裏早有準備。

這次不僅還讓追風去,讓玄雨雲棠都跟著去,禮物比上次的更加貴重,瑞王的親筆書信比上次的也更加誠摯。

結果卻是再次無功而返。玄雨想盡法子,倒是見到了斷明先生,可那個五十歲的老頭卻當場拒絕了邀請,並當場燒掉了瑞王的信與禮物。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雲棠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要不是追風與玄雨拉著我,我就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死老頭!別以他年紀大了,我就不敢教訓他!”

“哦?都燒了?”這次就連流蘇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他們事先對這個斷明先生也是做了一番了解的,知道他的癖好,無論是送去的禮物,還是瑞王書信裏的措辭,都經過仔細地斟酌,應該都很合他的胃口才對,再怎麼也不至於燒了瑞王的親筆信。都說能人擇明主,難道他就不想有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嗎?

所以第三次,流蘇決定親自去會一會這個斷明先生。

“蘇蘇,我跟你一起去。”龍鴻煊忙道。

他如何能放心流蘇去辦此事,萬一被那斷明先生折辱怎麼辦?那些個文人哪,總以折辱權貴為榮,殊不知逞一時之快未必就能沽名釣譽,得到他們想要的名聲,反而會害了他們自己。

“不可,那樣的話我們就沒有一點兒退路了。”流蘇知道龍鴻煊是擔心她,可是一旦龍鴻煊去了,就必須得出個結果,如果斷明先生誓死不出山,那就必須殺了他以立瑞王之威。這實在有些殘忍,流蘇不願意太快走到那一步。

“那我扮成侍衛伴你左右?”龍鴻煊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放心什麼,反正就是不放心。

“真的不用!聽說斷明很會相麵,隻怕你一去他就能認出你的身份,反而不美。還是我去吧,我若不行,你再去不遲。”流蘇微笑地望著龍鴻煊,自從他們夫妻合為一體之後,龍鴻煊對她越來越粘乎了,還總是為她瞎操心。

“真的不用?”龍鴻煊問出這話,自己都笑了起來。

斷明先生雖是賢人,脾氣古怪,不好對付,可是他的流蘇也並非平庸之輩,最不擅長的事情就是吃虧。再說那斷明先生都五十歲了,即便說了些過分的話,對於流蘇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也夠不上折辱二字。

流蘇說去便去,而且隻帶了玄雨一人。本來雲棠是最好的人選,可是雲棠還要繼續走鄉看診,她與流蘇不能兩個人都不在。

去拜見斷明先生,流蘇並沒有特別的打扮,穿的就是平時所穿的方便行動的粗布衣裳,頭上也沒有一點金玉做裝飾,不過插了朵開得正豔的鮮花。不過因為她容貌嬌美,尤其是在九川這種美女匱乏的地方,無論她出現在哪裏,都是一道絕美的風景,分外惹眼。

下了馬就是一段山路,爬山對流蘇來說並沒有什麼。在和外祖父生活的五年裏,爬山是她每日必做的修行。倒是玄雨過意不去,“王妃身子弱,為何不坐轎子上山呢?”

流蘇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如此方能顯出我們的誠意啊,不過是一點山路,沒什麼的。再說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嬌弱不堪?”

玄雨不再說話,隻是小心地伺候在旁。難怪瑞王總說世間的美人雖多,可是能擔得起瑞王妃三個字的隻有寧流蘇一人而已。來的時候主子還千叮萬囑呢,千萬不能讓女主子傷著累著。

遠遠的,便有琴音傳來,若隱若現,聽得不是十分真切。

流蘇問道:“玄雨,快到了嗎?”

玄雨搖頭,“還差一半呢。”他心想王妃是不是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誰知流蘇才道:“這倒是奇了,斷明先生的琴技竟到了如此境界,隔了這麼遠就能聽到?”

一提起這個,玄雨就是一肚子氣,上次他們來的時候,斷明就在彈琴,一個人自娛自樂,無論他們怎麼跟他說話他都不回。直到彈完之後才來了一句,“庶子無禮!”就抱著琴回去睡覺了,還一直睡到太陽偏西才起來!

流蘇聽了玄雨的抱怨,卻隻有一句,“如此奇人,當真值得一見!”說罷腳程反而更快了起來。

來到山中茅廬之前,果然瞧見一個男人在埋首撫琴,頭發微白,確實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可是他的麵容卻十分俊逸,正沉浸在琴音之中,神采飛揚,看上去至多不過四十歲的模樣。

玄雨見那人仍自顧自的彈琴,心裏十分生氣,怠慢他們也就罷了,這次可是瑞王妃親至,此人居然也敢這麼無禮!玄雨正要出聲喊他,流蘇卻伸手製止了,並做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院中尋了一個樹樁坐了下來,隻側耳傾聽,並不多說一句話,連呼吸都是極輕緩的,生怕打擾了琴聲一般。

玄雨沒得辦法,便立在流蘇的身邊守候。

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斷明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故意彈個沒完沒了,而是很快便停了下來。琴音一停,流蘇的掌聲便響了起來,“想不到高山流水之間還有如此雅音,到現在才來,當真是我的不對了!”

流蘇邊鼓掌邊起身,端雅有禮地介紹了自己以及自己的來意,並為自己的不請自來向斷明表示了歉意。

“瑞王妃何必如此客氣?”斷明倒是難得的沒有木無表情,而是很和善的看向流蘇,甚至帶著隱隱約約的笑意。

哼!看到漂亮姑娘就不一樣了,男人果然沒德性!玄雨在心裏狠狠罵著,心裏對斷明更加鄙夷了三分。

“先生冤枉,我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流蘇微微一笑。

“那我為王妃再彈奏一曲如何?”斷明先生望著流蘇,嘴角一扯,頗有挑逗之意。

玄雨瞧了不禁怒火中燒,隻是流蘇一再暗示他稍安勿燥,他這才忍住了。

“先生既知我是瑞王妃,便能夠猜到我此來的目的,若是先生想以一曲作答,我想就不必了,我從先生剛才的琴音裏已經聽到了答案。”流蘇毫不客氣地回絕了對方的挑逗之意,靡靡之音可不適合她,她在京都的時候已經聽夠了。

“哦?瑞王妃果然名不虛傳,實非尋常女子!”斷明先生更添了幾分欣賞之意,“隻是王妃聽到的答案並非我想給的!”

“金戈鐵馬,馳騁沙場,先生之琴音何等豪氣,內心定是充滿了向往,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呆在深山裏孤獨終老,不想一展抱負嗎?”流蘇聽到斷明的話雖是微微一驚,倒也並不著急。對付這樣的賢士,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我已經五十歲了,早已過了一個男子建功立業的黃金年華,縱然還有那麼一絲向往,也不過是想想罷了。”斷明搖頭,眼中閃爍著流蘇都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如果先生肯下山,就不是想想而已了。”流蘇不失時機地拋出誘惑。既然勞動她瑞王妃親自出馬,那麼瑞王將要給他提供的舞台必須是宏大的。

“一旦下山,那便連想都不能想了。”斷明挑眉,眉宇中透著無奈。

“哦?難道有人威脅先生的安全?不知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流蘇忙道,“先生不妨——”

斷明突然擺了擺手,打斷了流蘇的話,向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王妃遠道而來,又能聽懂我的琴音,也算是我的知音,不如去小廬一坐,品一杯茶如何?”

流蘇欣然同意,“先生請!”

斷明先生微一點頭,瞟了要跟流蘇一起進門的玄雨一眼。

流蘇便向玄雨道:“你在這裏等著我便可。”

玄雨急道:“王妃——”剛才他在場的時候,斷明就恬不知恥地流露出挑逗之意,可見他對王妃不懷好意!他怎麼能讓王妃與他獨處呢?

流蘇笑著搖搖頭,“我相信斷明先生是個君子,你安心等我便是。”

玄雨也未免太過小心了,這間草廬一眼就能望得到頭,就算斷明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憑玄雨的功夫轉瞬間就能取了斷明的性命。斷明又怎麼有機會胡來呢?

玄雨還想說什麼,流蘇已經與斷明走進了草廬之內,不大的一間草屋,隻鋪了一條席子當床,然後就是一個正燒著水壺的小爐,一個放著茶具的簡單小桌。

斷明與流蘇席地而坐,中間隻隔了那張小桌,還不到人半臂的距離,跟一個陌生的男子靠著如此親近的距離,流蘇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寒舍簡陋,還請王妃不要介意。”斷明仿佛猜出了流蘇的心思一般。

“雖然簡陋倒也雅致,先生本非池中之物,又怎麼甘心一生困居在此?豈非龍困淺灘,實在不值啊!”流蘇仔細看到了屋裏的物件,雖然看似簡陋,可是每一件物件都十分精致,一個對生活如此高要求的人,不會是個四大皆空的隱士。

“不值嗎?”斷明一邊說著話一邊很講究地烹茶,“何為值,何為不值?若我說隻要王妃與我春宵一度,我便下山為瑞王效力!王妃說,是值呢,還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