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鴻煊過來拉了拉流蘇的手,若不是有人在,都想把她的手放到唇邊狠狠親上一通。他的蘇蘇就是厲害,連這樣釜底抽薪的辦法都想得出來。韋家這一擊算是徹底打在了棉花上,不,更準確的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我們是事先向皇上請了旨意的。”流蘇笑容奕奕。
皇帝扶額,怎麼又繞到他身上來了?他這兒媳婦也學著瑞王,吃定他了是不是?他是同意瑞王夫婦成親當日,來太廟祭拜,以示對這個兒子的極高恩寵,同時也是樹立流蘇在眾王妃中的絕高地位。因為隻有皇後或是太子妃才有資格在成親的當日來祭拜太廟。
可他哪想到他們竟把所有的程序都省了,一大早的就來了太廟啊!還把所有的人耍得團團轉,最後還拉他出來當墊背的!
“你們可是瞞得大家好苦啊!”歐陽懌望了瑞王夫婦一眼,又向皇帝看了去,那意思是倆孩子胡鬧就算了,你咋也跟著一起演戲呢?差點沒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急死!
“流蘇知錯了!流蘇再次給外公賠罪!”流蘇說著就要行禮。
“快免了。”歐陽懌急忙伸手扶住了流蘇,“你現在身份貴重,是皇家的兒媳,怎可向我這一介草民賠罪?”
是啊,瑞王妃注定是地位僅次於太後與皇後、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一旦瑞王得封親王,就連韋芙蓉見到她,也必須先行半禮。在宮裏除了韋皇後,也隻有皇貴妃能跟她平起平坐,就連其他皇妃見了她,也應該先與她打招呼行平禮,四妃以下的就更不用說了,都得按其位分恭恭敬敬地行全禮或是半禮,尊稱一聲“瑞親王妃”!
“外公折煞流蘇了,流蘇縱是瑞王的妻子,也是您的外孫女啊!”流蘇知道歐陽懌說那話是為了再次告訴人們,她寧流蘇是皇上欽定的瑞王妃,是瑞王明媒正娶的瑞王妃,是在大婚之事祭拜過太廟的瑞王妃!
“蘇蘇說得沒錯,我也是您的外孫女婿!”龍鴻煊心裏一直覺得娶寧流蘇送歐陽懌實在賺大了,一個歐陽懌絕對抵得過十分韋光荃了。
皇帝看著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心裏那個醋意啊,忙道:“一張銀票,又能證明什麼?”
這才是正題呢,你們別跑題了!
龍鴻煊道:“皇上看看上麵的金額!”
皇帝仔細一看,好家夥,十分大手筆,這是為了殺流蘇不計代價了啊!
龍鴻煊繼續道:“那個錢莊並不是一個大錢莊,主顧呢也多是略有閑錢的人,一個大客戶都沒有,突然動用如此大筆的金額,隻有錢莊的主人韋相爺能辦得到啊!”
當即韋光荃就是為了不惹人眼,特的找了一個韋家名下的小錢莊,一來知道那錢莊是韋家的人很少;二來這個錢莊十分不起眼,根本沒有上層人士關注,三呢,來來往往的都是略有閑錢的富戶與小官吏,流水繁多,方便動手。
誰想到竟能有如此漏洞?一下子就被龍鴻煊給抓住了!倒是小看了這小子,竟然在商界也有涉獵。
韋光荃可是老狐狸,立即賠著笑道:“這個錢莊沒什麼利潤,韋家也當是積福之事在做,老臣早就交給下麵的人去管了。真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老臣回去一定徹查此事,給瑞王一個說法。”
“韋相爺手下的人有誰跟本王有這麼大仇呢?再說了,這麼大筆的銀子,除了韋相爺又怎麼會有第二個人動用得了呢?”龍鴻煊並不指望通過此事就扳倒韋光荃,他最重要的目的是引起皇帝對韋光荃極高的戒備與懷疑,“這個錢莊疑點重重,還請皇上定奪!”
還定奪什麼?瑞王的意思不就是封了那錢莊,好好徹查一下嗎?縱然查不出個什麼來,皇帝也可以封了那錢莊,一來打擊了韋家,二來他又多出筆收入。何樂不為?更何況趙是查不出什麼,韋光荃就越可疑!
因為銀票上的金額十分巨大,關鍵是上麵寫的還是黃金。雲蒼國內什麼礦都多,偏偏就是金礦少,絕大部分的金子都是通過與東狄西蠻的貿易得來。因此相比於銀子來說,金子可是個稀罕物,能調動如此多黃金的人,除了一手遮天的韋光荃,皇帝還能相信誰有這個能耐?
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方便就這樣坐實韋家的罪狀。雖然他也在盡力培植自己的官員去替代韋光荃手下的人,但那些官員大多十分年輕,還缺少曆練與經驗,一時還無法取代那批舊人撐起整個國家。所以皇帝還不到與韋光荃翻臉的時候!
“事情已然清楚,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必是有人想借韋愛卿的名義做下害人之事,朕會派人仔細查清楚!”皇帝一副公道的樣子,仿佛對愛臣與愛子都十分信任似的。
韋光荃暫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麻煩了,而且是惹了一個大麻煩!若是瑞王夫婦沒有後招等著他還好,萬一……他仔細地看了看他們的臉色,隻覺得深不見底。
“那殺手的首領就在這裏,他早已供認了一切,現在一並交由皇上處治吧。”龍鴻煊故意當眾把匪首交給了皇帝,反而絕了韋家的機會,因為在皇帝手上匪首才是最安全的,一旦他死了,就會坐實韋家的嫌疑!
“放心,此事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朕的好兒媳受了委屈,也絕不會讓重臣被人冤枉!”今天是瑞王大喜的日子,又是在太廟麵前,皇帝當然要把話說得漂漂亮亮的!
“多謝皇上!”眾人一起謝恩。然後心底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擄殺瑞王妃,這絕不僅僅是衝著瑞王去的,也是在向皇帝示威!皇帝又怎麼會放過幕後之人呢?定然要她好看!
“皇上,此刻正是今日第二個大吉之時!”天眼神尼出言提醒道。
皇帝這才想起來,他的兒子兒媳雖然已經拜謁過了太廟,但還沒有行拜堂成親之禮。立即道:“吉時已到,就在這裏拜堂成親吧!讓朕與眾卿,還有列祖列宗一起為你們見證,為你們祝福!”
“皇上不可!太廟行成婚禮,尚沒有這樣的規矩!”韋皇後當然阻止,居然讓皇室的列祖列宗都來為這兩個賤種祝福,如此榮耀,隻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她怎能甘心讓那個女人的兒子活得這麼尊貴呢?生生壓了她的兒子好幾個頭去。
皇帝很不快地瞥她一眼,那意思不言自明:你的嫌疑還沒洗清呢!朕都沒跟你計較,倒在這裏推三阻四,違逆起朕的意思來了!
“時辰不等了,這要再挪地方恐怕就誤了吉時了!”總管太監一看帝後二人又要鬧僵,忙出言調和。他們一直是這副模樣,從前還隻是私下裏吵麵上還過得去,現在連麵上也越來越不好看了。真是苦了他們這些當奴才的!
“就這麼辦,不必多言!”皇帝怒氣未消,他對韋家人的不滿一日勝過一日。偏偏韋皇後還不知收斂,真以為他不敢廢掉她嗎?
韋光荃忙朝韋皇後使眼色,他這個妹子什麼都好,就是遇到宸後母子的事情不夠冷靜。每每拿捏不好分寸激怒皇帝!此時瑞王夫婦已經搶占了先機,他們必須萬分謹慎!
“兒臣遵旨!”瑞王夫婦趕緊一起謝恩,流蘇悄悄扯了瑞王的袖子一下,於是二人異口同聲,“多謝父皇!”
兒子兒媳一起叫,聽著就是舒服,皇帝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於是瑞王與流蘇便在太廟大殿外拜了天地,拜了父母高堂,拜了對方。
皇帝喜滋滋地看著:總的來說寧流蘇這個兒媳婦還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鴻煊喜歡她,她能讓鴻煊開心。而且人夠聰明又識大體,知道彌合他們的父子親情。
找了一個這樣的兒媳,他覺得自己也算是對得起宸後了。他倒是記得流蘇小的時候經常被歐陽玉初抱進宮裏來玩,宸後一直都很喜歡她,常抱著她說,要是自己也有一個女兒就好了。可是宸後生鴻煊時難產,弄壞了身體,很難再有孩子……
大禮成後,皇帝心中十分感慨。他不能給瑞王權勢,所以導致這孩子常常被人輕視欺負。大婚之日又受到哪些驚嚇,若不是他們事先有所準備,隻怕流蘇現在已成一具屍體。也罷,就借此機會冊封瑞王為親王吧,讓他們小夫妻也好好高興高興。
瑞王夫婦當即謝恩,韋家人的臉都氣歪了。雖然他們心裏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依皇帝對瑞王的愛護,極有可能授予親王之位,既杜絕他繼位的可能,又給了他無尚的榮耀。可是這榮耀實在太耀眼了!生生把皇帝的其他兒子都壓了下去!
龍弘燁與韋芙蓉已是七竅生煙!瑞親王!居然是親王!
龍弘燁這個郡王在他麵前都矮了一分,還得向他行上半禮!
韋芙蓉更是生氣,憑什麼,她經曆的那種侮辱寧流蘇都沒有經曆,最後卻還弄了個瑞親王妃來當,硬生生把她給比了下去!
瑞王夫婦謝了恩,卻是榮辱不驚的模樣。群臣看得清楚,這瑞王才是皇帝眾兒子中最出色的,而寧流蘇無遺頗有國母的氣度!
這一日如此一番折騰,皇帝也被折騰得夠嗆,奔東跑西的,打算直接回宮休息去了。眾人也沒了再回瑞王府喝喜酒的興致,反正白天的時候該吃的也吃了,該喝了也喝了。反正是花了大把的賀金,也沒能填飽肚子。不過沒關係,討好了皇上就行!
流蘇知道歐陽懌擔心了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一定要他用過了飯菜再走。若是歐陽懌能留宿一夜就好了,隻是皇帝疑心病重而且心狠手辣,能讓歐陽懌回去吃個飯已是恩賜,是絕不會同意讓其在親王家口留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