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煊蘇大婚(上)

三日後,瑞王大婚,瑞王府與寧相府張燈結彩,大擺宴席,高朋滿座。皇帝親自在瑞王府坐鎮,就連韋皇後也十分難得的出席了。隻不過,一個是真心來祝福的,而另一個是來等著看笑話的!

惇王大婚之日所遭受的一切,韋家要加倍地報複在瑞王的身上,讓皇帝也嚐嚐這其中的滋味!上次但凡他肯領袖惇王一點,惇王與韋芙蓉就不會搞得那樣難堪,害得整個韋家都下不來台。到現在惇王還暗地裏被那些大臣們當成笑柄,很是影響了他的前程!

吉時一到,瑞王的迎親隊伍便出發了。

“真是的,都成親了也沒點喜色!”皇帝十分不滿兒子的表現。

不是他口口聲聲說愛寧流蘇,非她不娶的嗎?現在皇帝老子已經滿足了他的要求,他還有什麼不滿的?連點好顏色都不肯給?循王不來,裕王與惇王麵色難看,皇帝都能明白,隻是他最寵愛的這個瑞王,皇帝發現自己越發看不明白他了。

皇帝怎會知道龍鴻煊心裏的痛楚與擔憂!?龍鴻煊素愛冷色,不是他的性子真有這麼冷,隻為宸後死的那一日身著一襲紅袍,所以大紅的喜服在他眼裏就是一灘濃烈的鮮血!

今日,他這一身喜服的背後又藏著怎樣的血雨腥風!

“難得歐陽老先生在,也罷,與他對弈一局,也可打發一下時光。”皇帝不願麵對韋皇後那張臉,對滿桌的酒水吃食也沒什麼興趣,寧願去跟從空鳴山趕來的歐陽老頭兒下棋。

照理說,歐陽懌呆在寧家看外孫女出嫁更為合適,可是皇帝沒有那麼大方,他雖然允許歐陽老頭兒離山一日,也半刻也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更何況流蘇大敗拓跋浩的事情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他很想看看歐陽老頭兒的棋藝與頭腦是否還靈活得一如往昔!

去迎親的一路都很順利,世人第一次看到一身素服的瑞王殿下身著濃烈的紅袍,那樣的俊美無儔,那樣的神采奕奕,仿佛天神降臨一般,令人驚羨得睜不開眼睛!

這位俊美的王爺,不僅僅是俊美,還十分的癡情,所有的人都在羨慕瑞王妃的好福氣,羨慕她能嫁得這麼高,嫁得這麼好。隻有龍鴻煊清楚,嫁給他就是九死一生的磨礪!這世間唯有流蘇有這樣的勇氣,也唯有她有這樣的資質,也唯有她能得瑞王的一腔癡情。

流蘇拜別了洪氏與寧正陽,堅決而徹底地離開了寧家。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有的隻是對它的痛恨與憎惡。喜蘭如柳這些丫頭以及流蘇院裏用慣了的仆人都作為她的陪嫁,跟著她走了,就連雪牙也離開了,由青竹牽著,不給他亂跑。

落英閣落英滿地,人去樓空。

流蘇上了花轎,出了寧府,迎新的隊伍一路吹吹大大,朝瑞王府進發。

“今天順利得有些過了分,大家都小心著點。”騎在大白馬的龍鴻煊小聲吩咐著侍衛們。

“是!”眾人領命。

為了防止意外,瑞王與流蘇是認真地設計過路線的,盡量走繁華的大道,倒不是為了炫耀什麼,而是防止走小道發生意外。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

有一隊送葬的隊伍跑來跟他們搶道。大喜的日子遇上這種事,實在晦氣得緊!

盡管路麵很寬,可是為了不讓流蘇受委屈,瑞王府的排場很大,人數眾多。對方的好像也是大戶人家,排場也很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兩隊人馬共同通過一條道路,縱是路麵寬敞,也是過一隊有餘,過兩隊擁擠了。

可是對方是個孝子,非要按照下葬,怎麼都不肯相讓,尤其是聽說了這邊是瑞王的隊伍以後,更加囂張:

“怎麼著?瑞王殿下,就能以官壓民嗎?你們皇家要趕好時辰,我們老百姓盡個孝就不用講究時辰了嗎?更何況這也不是皇家專用之道,憑什麼就應該讓你們!?活人,還能比死人大嗎?”

這番言論一出,老百姓也跟著議論紛紛,在京都裏官壓民的事情數不勝數,這些善良,又身處底層的人們自然而然地倒向了另一方,都來指責瑞王這邊的不是起來。

瑞王本欲等對方先過,可是放眼一看,對方的隊伍太長,等他們過去,自己這邊鐵定會誤了時辰。他與流蘇都不是迷信之人,但今日大婚,他不讓流蘇受到半點委屈!最簡單直接的解決辦法——銀子!

誰知對方財大氣粗得很!

“一千兩金子,大手筆呀!可是爺什麼都缺就不缺錢,爺不要你的金子,再給你兩千兩,你給爺讓道!”

如此便不能等了,就你這等刁民,欺壓的就是你!

追風一蹬腳,騰空而起,朝那口又大又重的楠木棺材直奔了過去!三下兩下就落到了棺材上麵,左甩右晃的,那幫人也不敢怎麼樣。雲蒼的習俗棺材一旦抬起來了,不到最後的目的地絕不能落地,不然便是不孝,死去的長者就會降禍下來,給子孫們帶來災難!

那邊出喪的隊伍忙活起來了,瑞王這邊也可以放心地往前走了!

就在這時,那口棺材突然間爆炸了,頓時濃煙四起,天日不見。別說看清四周了,就是想看清自己的五指,都必須緊貼著自己的鼻子才看得到。

龍鴻煊心中一緊,在爆炸的第一時刻朝流蘇的花轎狂奔而去,“蘇蘇!蘇蘇!”

憑著精準的估算,他落到了流蘇的轎旁,連叫幾聲都沒有回應,拆開轎簾一摸,幸好,人還在。隻是身子弱,被這濃煙嗆暈了過去。

也沒有過多久,濃煙漸漸散去了。瑞王的隊伍倒是齊整得很,一個沒丟,也無人受傷,就連追風也是完好無損。但十分奇怪的是,剛剛還十分龐大的出喪隊伍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人影也不見,甚至連一絲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老百姓們驚呼了起來,直道是大清早地遇到鬼了,一個個撒開腳丫子跑了。瑞王心裏實在堵得慌,本來大婚之日遇到出喪隊伍就夠晦氣的了,那隊伍還在悄然消失了!就像是一群鬼來歡送他們進鬼門關一樣,真是晦氣到了極點!

不用說,這一定是韋家人幹的。除了他們,在雲蒼還有哪家敢與他瑞王叫板!

“不好了!不好了!瑞王殿下,小姐——”喜蘭突然驚叫起來。她看流蘇一直未醒不放心,就過來看看,結果發現紅蓋頭下麵,根本不是流蘇的臉!

“怎麼了?”瑞王一見那個所謂新娘,便什麼都明白了,新娘被人換了,就是剛才那夥人幹的!

“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所有人都急了起來。

“還能怎麼辦?找!把他們找出來!”龍鴻煊額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可是——”他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可怎麼找啊?

“可是什麼,可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除了找還有第二個辦法嗎?不僅要找,而且必須盡快找到,不然鬼知道他們會對流蘇做什麼?不是毀掉她的臉,就是毀掉她的清白……總之韋家什麼樣的狠手都下得出來!

這樣的大消息顯然是瞞不住的。很快就傳到了瑞王府與寧相府裏!

寧正陽的頭簡直一個比十個還大,寧流雲成親出意外,好好一個惇王妃沒了,現在寧流雲蘇成親又出意外,還不知道是死是活!這叫什麼事嘛?寧家招誰惹誰了?怎麼就能這麼倒黴?

不過這次寧正陽學聰明了,他再也不要去背負那些惡名!隻給了瑞王派來的侍衛回了兩句話,“寧流蘇既已嫁入就與寧家再無關係!是死是活皆由瑞王府承擔!”

“相爺對親生嫡女竟如此狠心?也不怕傳出去——”

“你還真別嚇唬老夫!”這一回寧正陽十分硬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打瑞王把她接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姓龍不姓寧了!她的生老病死都與寧家再無半點關係,請回!”

“他日相爺就沒有相求瑞王府的時候嗎?”來人還不死心?

“老夫相求瑞王?”寧正陽從鼻子裏哼哼了兩聲,仿佛在聽一個笑話一般,“寧流蘇被擄,已經失節,瑞王還要不要她都不知道?老夫隻求瑞王能給她口飯吃,別再汙了我寧相府的地方,就感激不盡了!”

“想不到瑞王妃竟有你這樣人麵獸心的父親!呸!”來人很不客氣地吐了一口唾沫到寧正陽的臉上,然後氣哼哼地走了。

寧正陽驚呆了半晌,就連皇帝也沒有如此對過他,那人不過是循王府的一個家臣,竟如此敢大妄為!!等他回過神來,大怒著要找對方算賬的時候,對方早已出了大廳,連影子都尋不見了!

寧正陽找來管家一問,管家隻見其進來,沒見其出去,但在寧相府裏一找,還真就找不到人。看來那侍衛是個高手,找不見便也罷了,隻能吞下這個啞巴虧了。

“老爺,咱們真的不去找二小姐?”管家小心翼翼地問道。

“找個屁!找著了萬一……”寧正陽氣急敗壞,“萬一跟寧流雲一樣,我寧家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可二小姐是皇上欽點的瑞王妃,跟趙阿雲的情形不太一樣啊,他要是知道您——”管家不再說下去,寧正陽是何等的聰明人,這其中的厲害根本不需要他一個下人多說,他隻是好心地提醒主子一聲。

“就說我得到這消息氣病了,寧家上下亂成一團!”寧正陽眯眼一笑,他們寧家都亂成這樣了,皇帝還好意思來責怪他們嗎?

“是,是!老爺英明!”管家適時地拍著馬屁。

瑞王府內皇帝已經大怒,還把韋皇後叫到跟前,“這事與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