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贏的局,就不要白花力氣,也免得浪費皇上的工夫。”流蘇淡淡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開始第三局吧。”皇帝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仿佛有種做壞事被發覺的小懊惱,第二局他也在刁難流蘇,他派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棋博士,而是雲蒼國最頂尖的高手,就想看看流蘇到底學了歐陽懌幾分棋藝!
“皇上,臣女請求把刺繡完成!”韋芙蓉對於流蘇的認輸自然十分高興,可是放棄這麼一個在瑞王麵前露臉的機會,她可不願意!
“不必了。”皇帝擺了擺手,對她的刺繡功夫完全沒有興趣。就算她繡得再好能跟宮裏的名家比嗎?不過是在千金貴女裏麵還說得過去罷了。
韋芙蓉還想再說,可是看著皇帝的臉色,終於沒敢開口。
這時,流蘇卻噙著嘲諷的笑意看向她:想表演?想顯示一下高超的技法,贏得龍鴻煊的關注?不好意思,你沒這個機會了!不為別的,看見你不爽,我就高興!
第三局比的是膽識,地點是馬場,流蘇簡直是連蹦帶跳地跟著龍鴻煊出去的,就差哼起小曲跳起舞了。
別說青竹不解,連皇帝都不禁回過頭來望了一望,這小丫頭傻了吧?第二局輸了還這麼開心?隻有龍鴻煊在心裏偷樂:他的流蘇其實很在乎他呢!誰敢給他拋媚眼,流蘇就要她好看!
第三局的題目是皇帝定的,規矩也很簡單,誰先騎著馬跑到對方的位置,誰就贏!
為了讓兩位千金明白這最後一局的重要性,皇帝特意刺激她們一下,“前麵兩局,你們倆人各勝一局,這第三局就決定了最後的勝負。勝者不僅得到原來約定的東西,朕額外還有賞賜,至於輸的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絕無情麵好講!”
說吧,皇帝還很擔心地看到了流蘇一眼,那意思是,你的賭注可比她的大,想好了,可別輸了!
流蘇淡淡地回望了皇帝一眼,這老頭絕對是故意的,他手上的消息一定告訴他,韋芙蓉的騎術也是京都千金中最出色的,而流蘇卻根本不會騎馬,所以他才故意選擇了這一賽項。不過,消息說她不會騎,她就真的不會騎嗎?
龍鴻煊立即為流蘇不平起來,“皇上,我們昨天可不是如此商議的。”當眾戳穿,真是一點也不給他的皇帝父親留麵子。
皇帝也不生氣,當眾耍起無賴來,“朕改了,朕樂意。寧流蘇,你比不比,不比就輸了,自己看著辦!”
流蘇按住龍鴻煊的手,示意讓她自己來處理,她朝皇帝一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是如果臣女僥幸贏了比試,還請皇上能賜臣女一道聖旨,日後不要再拿臣女的性命開玩笑!”
皇帝哈哈大笑,“你先贏了再說吧!有命活著,再來討聖旨!”
“臣女便當皇上允了。”流蘇深深一福,“多謝皇上!”
青竹看流蘇真要上馬比試,十分著急,流蘇的馬術她是知道的,隻怕比起韋芙蓉還是差了些,忙懇求皇帝道:“奴婢願代小姐一試,還請皇上準許。”
皇帝便問她:“這也能代替嗎?上花轎進洞房,有替的嗎?”
青竹啞然,什麼跟什麼嘛?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嗎?流蘇笑著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馴馬總不會比馴狼更難吧!”
青竹從流蘇的那抹壞笑裏看出端倪,流蘇的心裏早已有了主意。她突然明白過來,皇帝的這最後一局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於是她趕緊向流蘇交待騎馬的各種要領,恨不得把平生所學都傳授給流蘇,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流蘇含笑聽著,韋芙蓉早已在馬上聽得不耐煩了,萬般不耐地質問流蘇,“你還比不比了?不比就直接認輸算了,省得麻煩!”
流蘇微微一笑,“當然要比了!韋姐姐不是還想顯示一下高超的馬技嗎?”
韋芙蓉唇角一抽,騎馬可不比刺繡,就是再厲害的馬師也不敢保證絕無意外發生!剛才那麼好的機會,不讓她表現,現在玩命的時候,倒叫她好好顯示了,真是“好心”哪!
她正要回擊,卻又聽流蘇望著瑞王似在自言自語地說道:“流蘇的這條命已經給了瑞王,當然要好好寶貝了!”
韋芙蓉心裏好不氣惱,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居然敢在這裏自作多情!可是偏偏瑞王親自來扶流蘇上了馬,“你要小心,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準你受到一點兒傷害!”
流蘇接過瑞王遞過來的韁繩,用力地笑了笑,那笑中似乎還泛著眼光,“我盡力!”
瑞王緊緊地握住流蘇的手,命令道:“你必須做到!”
流蘇用力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韋芙蓉拚命壓住的火氣騰的一下全躥上來了,大聲喝道:“你還比不比了?要比就快些,別耽誤本小姐的工夫!”
流蘇一勒韁繩,仿佛全身注滿了力量,“來吧!”
女子豪情,英姿颯爽!
皇帝不得不承認,他兒子的眼光還是不差的,單憑流蘇敢接下如此苛刻的條件與韋芙蓉比試就可以看出,她是個很有膽識的女子。她看透了他的用意,所以借機表一表她的誠意!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子究竟有多少誠意!
有指揮的太監令旗一揮,流蘇與韋芙蓉揚鞭策馬,兩匹駿馬就飛馳了出去。終點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流蘇的技藝不如韋芙蓉,略略落於下風,不過顯然並沒有像皇帝所知道的那麼弱,準備地說隻比韋芙蓉差了一點點而已!
皇帝倒是有點刮目相看,這個寧流蘇騎馬還是有點天分的嘛。龍鴻煊在這時靠近到他的身邊,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若是流蘇有事,我與你沒完!”
皇帝的眼珠子一翻,還有沒有天理了,兒子居然敢跟老子這麼說話!可是一瞧龍鴻煊的眼神,完全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他是認真的!他氣皇帝臨時改變了主意令他心愛的女人涉險!
皇帝不知為何哧的一笑,“你放心!待會兒你謝朕還來不及!”
龍鴻煊不知皇帝何意,但有這句話他至少可以放心,流蘇並無性命之憂。
皇帝搖了搖頭,這看著當爹不容易啊,不僅要照顧兒子,還要照顧兒子心愛的女人。為了防止流蘇受傷,他特意選在了一個雨後時刻,又讓人把馬場的地翻了一遍再鋪上鬆鬆的沙土,如此就算不小摔下馬來也不會有大礙,而且流蘇的後邊還有一位有經驗的馬師騎馬跟著。
至於韋芙蓉嘛,皇帝可就算不著她嘍!摔死了也是她命不好,誰讓她非要搞這場比試?就是韋皇後也不能說什麼,是她極力讚成並說服他同意的!
韋芙蓉知道自己衝在前頭,心頭得意,又極力提醒自己保持下去,賽程已經跑過一半了,隻要跑完剩下的一半她就贏了。就照現在的勢頭,流蘇是不可能贏她的!
流蘇緊緊地咬著韋芙蓉的後麵,她的馬術其實與韋芙蓉不相上下,但是她更擅長遠距離跑馬,所以在馬場比賽必須要吃虧一些。不過還得感謝瑞王給她選的這匹好馬,後勁很足,隻要不出意外,在賽程的最後三分之一會突然發力衝刺,韋芙蓉絕無贏的可能!
隻是,比賽不會如此簡單的,皇帝設的局在哪呢?
就在這時,賽馬場上突然起了風沙和大霧,這風起來怪,霧來得更怪,沒人知道是它們是從哪裏來的,隻知道這風沙極大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而那大霧又很濃,便是勉強睜開眼睛也看不清前後左右的情況!
就好像,一個被進了無盡的迷茫之中!
好在流蘇的鼻子十分好使,她知道韋芙蓉就在她的附近,而且還在不停地往前跑著!韋芙蓉對方向有著天生的敏感,就算在迷霧中也不會失去方向。所以流蘇急忙策馬緊跟,隻是,她心裏很不明白,難道這就是皇帝布的局嗎?
“流蘇!流蘇!你在哪裏……”
龍鴻煊的聲音好像從正前方傳了過來,流蘇心頭一急:難道龍鴻煊怕她出事,所以過來尋她?可他怎麼能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跑進馬場?很危險啊!
就在這時,流蘇突然看到龍鴻煊在前麵出現,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可是那一身衣服,以及他身上隱隱的碧梅香味,她還是認得的!
“鴻煊!”
流蘇大聲叫著,甚至連“閃開”都沒來得及說,她的馬就朝直龍鴻煊的人直奔而去,馬蹄飛揚,下一刻就要朝龍鴻煊的身上踩踏下去,而他卻毫無知覺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拚了地喊著流蘇!
糟了!流蘇想也不想,用力全身的力氣勒住了韁繩,逼得已經揚蹄的駿馬長嘶一聲,前半個身子在空中猛烈地掙紮了兩下,然後一個不穩,連帶馬上的流蘇一起向後一倒!
流蘇機靈且鎮定,在意識到要倒下的時候,就主動放棄了馬匹,並在倒下的同時就勢一滾,雖是滿身的泥漿,但因為地很軟,她很幸運的沒有受傷!
可是流蘇來不及慶幸,韋芙蓉已經衝到了終點,發出了勝利的歡呼!
這時,風沙停歇,濃霧散盡,流蘇才看清她剛才倒下的地方離終點隻有一步之遙!如果她沒有停下來,那麼現在勝利的人就是她!
“寧流蘇,你輸了!你輸了!”韋芙蓉坐在馬上十分得意地笑著。
她贏了!她就知道自己會贏,而且她贏得幹脆又漂亮!而寧流蘇卻輸狼狽異常!瞧她滿身滿臉的泥水,就像是從鄉下跑出來的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