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搭救梧桐

“梧桐姑娘不必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泉水叮咚般的男聲,清澈,溫和,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

梧桐這才相信自己得救了,強自定下來心來,迅速穿好來人給她的衣服,因是男裝,略費了點時候。挑開床幔,她看到一個豐姿雋爽的翩翩公子坐在破舊的竹椅上,五官儒雅精致,配上髻冠邊那朵鮮花,顯得有些柔媚,然而他的眉目中卻蕩滌著一股浩然正氣,令人不禁肅然起敬。

“梧桐姑娘,在下青竹,這位是我家主子奢香公子,是他救了你。”站在公子身後的一位眉清目朗的青衣男子彬彬有禮地介紹道。他皮膚略黑,身架並不大,剛才卻是一掌就擊暈了鄭屠戶。

梧桐隻覺得奢香二字甚是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她快步上前,咚的一聲跪倒在凹凸不平的土麵上,顫抖出聲,“恩公!”隻差一瞬,她的一生就毀在那個男人手裏,縱然是死,她也非清白之軀了!

她重重磕頭,“梧桐叩謝公子的大恩!願做牛做馬、赴湯蹈火,以報恩德之萬一!”

一襲墨色錦衣的公子卻不扶她,隻淡淡問了兩個字,“恨嗎?”

梧桐一時愣住,但她是個極聰明的丫頭,很快明白過來,咬牙切齒道:“恨!”

這一個恨字從內心最深處發出,回蕩在整個肺腑之中,令她久久不能平息,“梧桐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這一生處處與人為善,凡事留三分餘地,最終卻換來這樣一個下場!梧桐怎能不恨?”

奢香公子的嘴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令人難以捉摸。他的聲音再將響起,“想報仇嗎?”

“當然想!”梧桐毫不猶豫!

鄭屠戶固然該死,可將她推入火坑裏的卻是左相府的二夫人,自從到她手下做事,自己哪一件事不是兢兢業業做好,可從來沒得過她一個好臉色!還有那老太君,自己跟了她那麼多年,盡心盡力地伺候,從不曾有一絲差錯,可她卻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推入火坑,竟連一個字也沒有吭!

她那樣小心翼翼地為人處事,不過圖個平安,可她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眼裏不過是爛命一條,想怎麼作賤就怎麼作賤!她恨她們,恨不得讓她們也嚐一嚐被作賤的滋味!

可是——

“梧桐不過是個丫環,現在連丫環都不是了,浮萍一根,又如何能向相府的主子們報仇?”

奢香公子站了起來,衣袂輕飄,鄭聲道:“報仇不是不可能,隻是不能急於一時,更不能有半分心軟,而且可能付出巨大的代價,你還想嗎?”

“想!”梧桐胸口起伏,雙拳緊握,“隻要能報仇,梧桐什麼都不怕,便是粉身碎骨、耗盡一生也無怨無悔!請恩公指點!”說罷又連連叩首,可見複仇之心十分堅決。

奢香公子輕輕一點頭,示意手下將她扶起來,“聽說你很會理財,恰好我有個地方缺少一位大掌櫃,不知你可願意?”

梧桐心頭猛的一跳,瞧這位公子的衣著談吐,他所指的地方絕對不是什麼小地方,他對自己到底知道多少,就這麼放心交給她嗎?她雖然幫著二夫人管過賬,也沒出什麼紕漏,可隻是一個小小的丫環呀,所管的也不過是一府明麵上的賬目而已。

“這……”梧桐麵露難色,她什麼都不怕,就怕辜負了恩公的囑托,那真是罪該萬死了!

“怎麼?剛剛還說為了報仇什麼不怕,現在遇到這點事就退縮了嗎?”奢香公子的眼睛好似清澈見底,又仿佛深不可測,竟能一眼看到梧桐的心裏去,偏偏又不會讓人不寒而栗,隻覺得如陽光般的溫暖透出來,滿滿的全是鼓勵與信任!

“不會,可以學;不懂,可以問。既然讓你去,自然安排了人輔佐你。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這樣的溫暖眼神是梧桐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她從前的主子們有哪一個把她當成人來看?這一眼,她認定了這個主子。隻要是他叫她做的,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她再次跪地,“梧桐聽從主子吩咐,定不負主子重托!”

“好!”奢香公子親自將梧桐扶了起來,拂了拂她膝蓋上的土,“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可不能隨便跪了。”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玉扳指鄭重地戴到她的大拇指上,“戴著它去天衣閣,店裏的人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梧桐聰穎,知道日後不再有小丫環梧桐,隻有天衣閣的大掌櫃,這枚扳指便是大掌櫃的象征!可那枚扳指戴在她身上正好合適,仿佛為她量身定製一般!

她不禁心中驚詫:這位奢香公子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要不然怎能將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計算好?

“是,謝主子!”梧桐的語氣更加恭敬,她慶幸自己遇到了這樣一位恩人,隻要跟著他就一定能夠報仇雪恨!

“不必謝,好人自有好報。”奢香公子清楚地看到梧桐的雙眼一怔,他微微笑道,“既然你叫我一聲主子,那我便給你一個見麵禮。”隨手一指仍然昏倒在地上的醜陋男人,“他交給你處治了。”

“多謝主子!”梧桐感激地躬身行禮,隨即眼睛掃向地麵,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寒光。

“有事我自會讓青竹去找你。”奢香公子優雅轉身,攜青竹離去。

一陣清雅淡然的香風隨之飄散,似一朵巨大的鮮花浮在空中,那花朵層層開放,每開一層便有一層的馨香,卻又好似無窮無盡,就這樣一層一層次第開放下去……

梧桐愣了半晌,若不是還要手刃仇人,幾乎就要陶醉在香氣裏,這位公子實不愧奢香二字!

奢香?!她忽然記了起來,原來那位大名鼎鼎卻異常神秘的奢香公子就是他,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輕英俊的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