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你要有心理準備，上了手術台，這人的生死可就是老天爺決定啦，明白嗎？”
段蓉把楚牧辰簽了字的手術通知單鎖進檔案櫃裏，回頭笑嘻嘻說出這句話。
楚牧辰茫然地點點頭。
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辰姐，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以某人家屬的身份，簽字決定某些事情。
她很不習慣這種感覺，她怎麼就變成李蕭的家屬了呢。
幾天之前，帶著李蕭來江北的時候，她還想著，如果那家夥真能解除她身體內的慢性毒藥，哪怕是將對方切片，一點點油炸吃了都沒問題。
李蕭的生死，壓根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萬沒想到，今天竟然簽字畫押，決定讓人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家夥救活。
尤其是剛才簽字時，她的手竟然在抖，很神聖又很緊張的複雜情緒縈繞在心裏，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牧辰，我現在要去動手術了，你可以在手術室外麵等著，我想，第一場手術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確實不用太長時間。
段蓉去了之後，直接給李蕭開膛破肚，分分鍾弄死，你還以為和電視上演的那樣，需要焦急等待十幾個小時嗎。
楚牧辰現在是真的沒精力思考段蓉耍什麼陰謀詭計了，木訥點點頭，隨著段蓉一起往外走。
從門診樓到手術室，不過幾分鍾，到這時，正好看見一群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把李蕭送過來。
段蓉盈盈一笑，揮手招呼：“牧辰，來，趕緊看看你這小男朋友最後一眼吧。”
楚牧辰愣愣的上前一步，看向病床上的李蕭。
說實話，他們真的不熟，總共沒見過幾麵，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辰姐有什麼計劃，被李蕭給破壞，鬧得她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
可現在，看到那張虛弱蒼白的臉，楚牧辰沒來由一陣心傷。
堂堂辰姐，這輩子還沒幹過什麼救人於危難的好事呢，或許李蕭會成為她這輩子救過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人吧。
心裏這麼想著，她扭頭看向段蓉。
“三嫂，務必要把李蕭救活，花多少錢都行，選最好的器官源，實在不行，要是我哪天死了，把我的器官移植給他都可以。”
天知道楚牧辰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態，說出這些話。
段蓉眨眨眼，心說，看不出來這楚賤人如此癡情啊，那要是真把李蕭給弄死了，楚賤人一定傷心至極，簡直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了。
“放心吧，牧辰，我一定會把你小男人給治的好好的！”
段蓉說著話，伸手拍打拍打李蕭的臉。
終於打上了，那天第一次伸手，這家夥還敢瞪眼，有本事現在再瞪啊。
李蕭心裏已經罵翻天了。
他的腦子很清醒，也能清楚聽到楚牧辰和段蓉說什麼，可就是張不開嘴，發不出聲音，甚至都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換你妹的器官啊，老子沒事！
楚牧辰到底是怎麼想的，千裏迢迢把他弄來江北，就是為了讓段蓉弄死他？
虧他昨晚上救了這女人一命。
還有段蓉，遠日無仇今日無怨的，有必要把人往死裏整嗎？
該死的女人，把髒手拿開，老子……等等！
李蕭又懵了。
兩隻眼珠子不由自主往下轉，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這女人碰我了，我沒倒飛出去？
我好了？
不能碰女人的怪毛病好了，應該就是昨晚上被那個鬼女人給嚇得，導致身體內的特殊存在再次沉眠，間接治好了一碰女人就會彈飛的怪病。
無法形容李蕭是有多麼開心。
困擾他好久的問題，可算是有了結果，早知道如此，他何必一整晚都睡不著覺的，在那裏思考人生。
喜悅來得突然，但也就這麼一瞬間的事了。
隨著段蓉揮手，醫護人員推動擔架車進入手術室，李蕭就感覺老天爺在耍他。
在他最應該高興的時候，派了個女人來弄死他。
天要亡我啊！
嘭的一聲，手術室彈簧門關閉，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段蓉笑嘻嘻扭頭看向楚牧辰：“牧辰，其實我還是有句話要和你說。李蕭的心肝脾肺腎全都爛了，想要治好，太麻煩。倒不如簡單一點，送他去死，減少痛苦，也減小你的麻煩。不是嗎？”
“段蓉！李蕭要是死了，我就讓你陪葬！”
“哎？牧辰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那家夥要是死在手術台上，是他命不好，還能怪我嗎。”
段蓉折騰這麼一番，是圖了什麼，不就是想弄死李蕭，順便看到楚牧辰悲傷至極的樣子嗎。
前期效果不錯，楚牧辰對李蕭的關心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要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再折磨折磨楚牧辰，那就更好了。
她優哉遊哉地往牆上一靠，隨手點顆煙，冷笑道：“牧辰，求人辦事就要有個求人的態度。你想讓李蕭活，就得指望我立刻給他動手術。可你現在這種態度，令我很不滿啊。那我不給他動手術了，你把人帶走，看看他現在這情況，能活到你找其他人給他救命嗎。”
楚牧辰不知道李蕭死不了，真是信了段蓉的鬼話，滿臉糾結的強壓怒火，放低姿態。
“三嫂，麻煩你盡全力救救李蕭。”
“啊？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你是要求我嗎，說句求求我的話，讓我聽聽啊。”
段蓉難得囂張一次，抓住楚牧辰的“命脈”，不滿足了她那種特殊的樂趣，決不罷休。
如果可以，她都希望讓楚牧辰跪在她麵前求她，然後再讓對方眼睜睜看著李蕭死去，徹底精神崩潰。
隻是，她想的很美妙，現實卻根本沒按照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原本姿態放得很低的楚牧辰，突然直起身，表情古怪地搖搖頭，轉身走了。
“不是，楚牧辰你這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那個李蕭給你了，你愛怎麼弄，怎麼弄。”
楚牧辰語氣輕鬆。
段蓉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對方這態度怎麼說變就變啊。
“楚牧辰你站住，你真不在乎李蕭的死活了？”
“愛死死，愛活活，那都是你的事，別來問我。”
楚牧辰頭也不回地扔下這句話。
段蓉惱了：“行，你會後悔的！”
話音落下，轉身抬腳踹開手術室的門。
“準備手術，給病人換心！”
一句喊話，響徹手術室，李蕭手腳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