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就在胸前，輕舞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這讓詩蘭很難接受。
同是王上培養出來的女使，哪怕雙方之間實力有差距，也不應該死到臨頭了，還沒有半點反應。
“那家夥的存在就讓你這麼安心嗎？”
詩蘭輕聲低語著，默默後退兩步。
哢的一聲，電燈開關輕響，屋內燈光大亮，熟睡中的輕舞總算是稍稍有了些動靜，眼瞼微微顫動，下意識伸手去抓什麼。
可摸索片刻，根本摸不到李蕭的手時，輕舞終於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猛然睜開眼。
李蕭不見了，入眼之處，隻有一個身穿夜行衣，黑紗遮麵的女人。
不用去看黑紗之下的容貌，她也猜得到對方的身份。
這一刻，她反倒平靜了許多。
“王上還是不肯放過我，對嗎？”
充滿了憂傷的問話。
詩蘭隻是輕輕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沒有半點回應。
她也沒辦法回應。
從詩蘭的角度來看，她都不知道輕舞是怎麼死的，隻知道王上那邊傳來消息說，舞女使任務失敗身亡，如果有合適人選，那就補足舞女使的空缺。
前段時間，看到還活著的輕舞，已經足夠讓她震驚了。
私心作祟，沒有把這事彙報給王上，她隻是單純覺得應該讓輕舞去死，又怎麼可能回答出對方的問題。
長久的沉默之後，輕舞轉而問道：“李蕭呢？姐姐你已經強到可以把他活著從我身邊帶走，還不驚動我了嗎？”
“你怎麼知道他還活著？”
詩蘭終於說話了。
這一句反問，無非是好奇心作祟，但從輕舞那得到的答案，令她原本平靜的心頓時起了波瀾。
隻見輕舞微微抬手，顯露出光潔的手臂，慘笑道：“鴛鴦蠱。我不知道是隻有我如此，還是我們所有姐妹都這樣。王上騙了我，這根本不是什麼同歸於盡的最後手段！”
伴隨著這句話，詩蘭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腕。
自從記事起，就戴在身上的東西，烙印著大長老用秘法加注進去的生命印記，據說是可以在最最危難關頭，能夠讓他們與無法對抗的敵人，同歸於盡的終極手段。
現在輕舞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詩蘭能不震驚嗎。
也正是她掩飾不住的震驚，讓輕舞意識到了什麼。
“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你不是王上派來的！”
按照輕舞的理解，詩蘭如果已經向王上彙報過消息，最起碼也應該知道她為什麼必死。
可詩蘭此刻表現出來的無知，讓她的心思活絡起來。
“你也開始懷疑王上了，對嗎。放過我，讓我隱藏起來，等哪一天王上也要放棄你的時候，我們一起聯手反抗。”
難得輕舞那麼快的轉變心思，這就開始準備策反同伴了。
可惜，哪怕詩蘭隱瞞了一些事情，也不至於因為她幾句話，就可以消除掉多少年來養成的對王上的忠心。
“輕舞，你必須死的。死在我手裏，總好過去到王上身邊，受盡折磨而死。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送你走。”
詩蘭放棄了對手上手鐲銅鈴的研究，抬頭直視輕舞的雙眼，認真問道：“是不是那個李蕭，讓你活下來的？”
“李蕭？就憑他，嗬嗬，一個稍微有點實力的莽夫而已，他何德何能改變王上認定的事情。我隻是猜想，王上當初給我們這鴛鴦蠱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真正讓我們死。”
說起來李蕭，輕舞語氣中的鄙視何其明顯。
詩蘭覺得很好笑。
輕舞明明內心深處已經把李蕭當成了最值得信賴依靠的人，卻不自知。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輕舞又說錯了一件事情。
王上真的以為她死了。
也就是說，輕舞還活著的現實，連她們眼中無所不能的王上都欺瞞了過去。
這一切隻能歸功於李蕭吧。
難怪能贏得王上親自設計的鳳舞九天，不愧是王上苦苦尋找的人。
“你還不知道那個李蕭的特殊之處？”
“他有什麼特殊的？”
“那好吧，你可以去死了。”
談話到此結束，詩蘭身形晃動，動了殺機。
該知道的她已經知道，想探聽的，輕舞也回答不出來，繼續說下去，隻是浪費時間。
輕舞明明表現出一副認命的樣子，但等詩蘭真的殺來，也沒有就那麼安心等死。
兩個女人幾乎是施展的全力，在狹小的臥室內展開了一番纏鬥。
正如之前輕舞想象中的那樣，按照王上座下八大女使的次序排名，她根本不是詩蘭的對手，哪怕是存了逃跑的心思，試圖破窗而走。在被詩蘭陡然甩出的絲帶，纏住脖子之後，一切都變成徒勞。
“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你還有什麼心願，告訴我。”
“心願？”
輕舞閉上了眼，很莫名其妙的，在生命最後一刻，她腦海中竟然浮現出李蕭的模樣。
她很想讓詩蘭放過李蕭。
可一想到有鴛鴦蠱的存在，她死了，李蕭也活不下去，那麼求不求放過，又有什麼意義。
“姐妹情深？嗬嗬，如果你還認為我們是姐妹，那就應該知道，我的下場，早晚也會是你的。連生死大事，王上都可以欺騙我們，又有什麼是不能欺騙的。這麼多年來，放棄自我，一味地去效忠，有意義嗎？”
“輕舞，就憑你這番話，也是該死。”
“對，我是該死，更該死的人是王上！但有來生，我隻想做個普通人，而不是被人隨意指使的傀儡。”
人之將死，心態癲狂。
偏偏輕舞所說的話，也觸動了詩蘭。
如果她沒有點動搖，又怎麼會私自隱瞞李蕭的事情。
是不是應該留下輕舞，當作以後應對突發事件的後手？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來，詩蘭心頭猛的一陣悸動，那是多年來王上給她留下的巨大心理陰影在作祟。
我沒有背叛，隱瞞不代表反叛。
“輕舞，別怪我。願你下輩子可以做個普通人。”
手上的絲帶猛然向後一拉，寒光凜凜的匕首認準輕舞的後脖頸紮了過去。
輕舞閉上了眼睛，等待生命最後一刻的來臨。
突然，臥室的窗戶嘭的下震碎，一塊板磚就像是炮彈一樣飛射過來，正正砸中詩蘭持刀的手臂。
“有我在，誰也不能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