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南方灩依舊坐在輪椅上,臉上一片平靜,再沒了當日晚宴時那失態憤恨的怒容。
她盯著這個壞了她一生好運的女人,沉默了一下,示意自己麵前座位:“請坐。”
“謝謝。”
傅玉央甚是客氣的道謝,坐下,對身邊跟著的人道:“茹姨,梅姨,江叔,淮秀,關山,你們到對麵包間坐坐,我和四小姐單獨聊聊。”
茹姨有點遲疑,把小姐單獨留下,叫他們如何放心?
這個南方灩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他們家小姐也非等閑之輩……
“沒事,四小姐吃不了我。”
傅玉央開玩笑的說。
茹姨這才帶人下去了。
“小姐,我和江叔就在門外。有事請喚我。”
“好。”
關山和江山這才離開。
房內隻剩下兩個女人對麵而坐——正確來說,是一對情敵。
南方灩坐在輪椅裏,盯視罷,不覺笑了笑,轉頭望著窗外那車水馬龍,感慨道:“自這間咖啡店落成之日起始,我就來坐過,覺得坐在這間雅座,可以看到全平城最美的風景。曾經,我無數次想要和煜之一起過來,卻不得機會,今天,卻和煜之的女人來一起賞夕陽。人生的際遇啊,還真是奇怪。”
“嗯,這裏真的的確是景色宜人。”
叫了咖啡,聞著那濃濃的醇香,再抬頭一望,繁華一角,鬧中取靜,自有一種冷眼看世事的出世感。
“傅玉央,我真的挺討厭你的。”
突然,她說了這麼一句。
可是語氣裏沒有憎恨,隻是平靜的描述而已。
傅玉央淡淡一笑,說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有人討厭你,就會有人喜歡你。
“我活著,不是為討厭我的人活著,也不為喜歡我的人活。
“一個人活著,說到底,隻是為了自己。
“所以,人該不斷地取悅自己,調整自己的心態,隻為自己而去看更好的風景,讀更好的文章,結交最適合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讓自己一直沉浸在不幸當中……”
這番話,分明話中帶話。
南方灩皺了一下眉心:“你想說明什麼?”
“我想說的是,既然不是為別人而活,那就別委屈自己。不美的風景不看,不好的文章不讀,不適合的朋友不交……讓自己活得自在,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
就像在和一個老朋友談話一般,傅玉央靜靜說著自己的心態。
南方灩聽著哪能不懂,這人是在開導她,從對靳劭颺的執迷不悟中走出來。可她並不領情,隻嗤之一笑,淡淡指出:“初見你時,或者你是自在的,但現在的你,也不見得如何灑脫了。”
這話,尖銳。
事實如此。
傅玉央承認:“對,我被捆住了。捆住我的是大義,是親情,也是愛情。如果,江北沒有靳劭颺,我不會被捆住。四月的時候,我是想成全你和他,換我自由江湖之上;可現在,我隻想成全我自己……但我不會向你道歉。人皆自私。就像你自私地想霸占了煜之是一樣的道理。你想爭取,我要悍衛。在愛情的國度裏,你沒錯,我更沒錯。
她,就是這麼的驕傲。
曾經,驕傲的行走江湖;現在,驕傲的被困華府。
不愛時,她敢於算計,以求逃脫;愛上時,她就會理直氣壯的守護。
傅玉央不會覺對南方灩該心懷愧疚。因為她悍衛的是自己的人生——沒有搶,沒有奪,隻是回到了原有的軌道上,順其自在了而已。
倒是她,一直在強求不是她的人。
她隻願她可以驕傲地放下,而不是執迷不悟,失了本有的靈性,毀了自己手上拿著的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