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回,我從父親那邊偷聽到了母親的下落,有探子給弄了一張照片過來,上麵是一家三口。母親離開大帥府後嫁給了她心儀的男子,另外生了一個女兒。母親也變成了職業女性,做了一名老師。
“後來,我趁父親不注意,偷偷拿到了照片,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笑得幸福,我心裏難受死了,不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要我。
“因為心有怨氣,我偷偷跑了出去,想去找母親問個明白。後來照看我的衛兵找了來,本想帶我回去,可我不樂意,非要去南方,他拗不過,隻能跟著。
“一路走了很多天,我終於到了上海,找到了那戶人家。
“來給我開門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斯文和氣,手上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童,那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也正是這一天,我被告知母親出差了,可能得過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我很失望,又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想趕去她出差的地方碰碰運氣。
“鍾叔——也就是母親的第二任丈夫,沒問我身份,就告知了母親的行程路線,可能他已經猜到我是誰,但沒有說破。
“之後,我和衛兵馬不停蹄就追了去,由於我們趕得急,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就這樣,我見到了一直以來魂牽夢縈的母親。
“本來,我以為我會很生氣,氣她的拋棄,氣她的絕情和狠心。
“可當我看到她,一頭短發、站在講台上講課時那神采飛揚的模樣時,我知道,離開大帥府,她獲得了新生,外麵的世界讓曾經那個鬱鬱寡歡的小女子變得朝氣蓬勃……
“我喜歡這樣的母親,閃亮得就像天上的日月星辰。
“母親在知道我是她的煜之後,緊緊抱了我好一會兒,喜極而泣,對我說:離開江北,她唯一對不起的人,隻有我。她求我寬恕。
“我原諒了她。那時,我覺得隻要她好好活著,在不在我身邊,不要緊。因為我已經長大。
“這本是最最快樂的事。
“可就是母子團聚的第二天,有一股亂軍攻城,城裏亂成一團,可用來抵禦的兵不多。那地方,本是一個安全地帶,出現這樣的暴亂,所有人都猜想不到。
“我曾派身邊的衛兵去給距我們最近的靳軍報信,請他們來剿亂軍。那邊的駐軍將領就是南方團長。
“可他不肯來。
“城破後,母親為保護她一個學生慘死馬蹄,另有一個小姑娘也被他們捉了去……
“後來,來了一支桐軍,把那些人趕走了,還幫我把媽媽整裝入殮……
“經此一事,我受了打擊,病得厲害,昏昏沉沉發起高燒。
“直到這個時候,南方博才姍姍而來,把我接了去。
“回去的路上夜宿時,我上廁所,走錯了房間,親耳聽到南方博說:那一次,他本想致我於死地,因為五姨娘想我的命……結果,他借刀殺人不成,就搶了一個營救了靳二公子的名聲,為的是想得我父親的嘉獎。
“他以為我那時年紀小什麼也不懂,其實,我懂的,他很瞧不起我,認為我將來肯定是一個最沒出息的廢物,不想護我周全。
“雖然,我和灩子小時候關係挺好,可自從發生這些事後,我漸漸明白了,一個人如果活著太窩囊,平常看起來很會照看你的,都會鄙棄你。這麼多年,我雖然表現得與南方家交好,可心裏我與他們沒多少好感。
“玉央,這就是我心裏最大最大的疙瘩……”
想不到,這底下竟藏著這樣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