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靳劭珩的第一感覺。
平常時候,他的大少奶奶,都是靜默無聲的,極少與人說話,也極少與人交際、往來,她總能自得其樂地活在自己那個封閉的世界裏,外頭發生了什麼,皆與她無關,他這個丈夫回不回家,她也不會在意。
因為,她已經心死。
一個沒心的女人,等於是一具行屍走肉。
今天,這個女人很不一樣。
首先,她和傅玉央太親昵了,這幾年,他從未見她這般開心過,這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如此變化,少見得厲害。
其次,此刻,她望向他的目光,雖溫婉,可同時透著罕見的堅毅,它銳利如箭,強悍到想要穿透他的靈魂。
幾天不見,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姐姐,我和牧之現在其實結不結婚沒什麼差別……不過,一直沒名沒份地跟著牧之,總是不大好,所以,家父和大帥之前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婚先訂下來……”
金翩苒見靳劭珩不說話,自作主張解釋了一句,結果……
“閉嘴,沒問你,我在和我丈夫說話,你一個外頭的野女人,有什麼資格替他回答?給我滾開……”
一聲厲叫,陸明珠露出前所未有的強硬。
都知道大少奶奶溫軟好欺,可今天,她的表現卻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更嚇到了金翩苒……
她,金翩苒,殺人都不怕的女人,居然被一個溫良無害的閨中女人嚇到,這說出去絕對沒人相信。
“對。”
再三思量後,靳劭珩吐出了這個重重的字眼,終緩和了金翩苒的不安。
陸明珠卻輕輕一笑。
本來,她還抱著一點希望,而這個字,徹底打碎了她心裏那點幻想。
臉色一寸一寸白起來,也一點一點冷靜起來,那眸光,似冰冷的泉水,對視時,會叫人覺得心頭發涼。
她點下了頭,語氣無比寧靜,無怒無波,卻又咬字鏗鏘:“好,那在你娶這個女人之前,我會申請離婚……”一頓,繼續語出驚人:“靳牧之,你給我聽好了,我和你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如果你執意要娶。元臻,還我肚子裏的孩子,可以全部歸你,我願意淨身出戶。”
這幾句話,又響又亮,震驚了所有人。
“胡鬧。”
靳中華拍案而起,滿眼盡是翻滾的怒火,手中筷子更是砸在了飯桌上。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這個一向嫻慧懂事的大媳婦居然會扔出這麼一句話。
幾個姨太太都被靳中華的怒火震住,她們都見識過這個男人的鐵血手段,是以,皆不敢惹他半分,一個個都噤若寒蟬。
陸明珠卻很淡靜。
大帥會如此震怒,其實,她一早就料到了,大帥的冷酷,她也見識過,但是,對於一個豁出一切的人來說,她已經不在乎這份怒氣會有多大。
她回以淡淡之色,極為平靜地捂了捂那個大大的肚子,目光沉靜如皎皎月光一般在自己男人身上一掃而過,繼續說道:
“父親,我很認真很認真……
“這麼說吧,父親,我可以忍受我的丈夫在外頭養野女人,和別人出雙入對,扮演恩愛夫妻,但是我不會忍受有個女人登堂入室,與我姐妹相稱。
“他若娶,我就離。他若不肯離,那我就以死相求。如果他死也要娶她進門,那麼請等給我發完喪、或是扔至亂葬崗後再娶新人。否則,我不會答應,也不會承認。”
敢在一個大軍閥麵前說出這麼一番話,對於一個舊式女人來說,那是需要絕對勇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