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早上五點。
靳劭颺早早起了,穿戴整齊,站在二樓陽台上。
他手上拿著母親的遺物,望著整個大帥府,所有人都在忙碌。
今天過後,他就算成家了。
母親,不管將來如何,我總算是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我會盡一切力量好好維護它。
不管喜不喜歡,娶了,我會負責到底。
這是我的選擇——一個無法顧及自我感受的選擇。
我的人生,注定就這樣了。
*
彼時,靳劭鋒正在房裏痛苦地呻~吟著。
昨晚上,他最終被人灌了很多酒,結果腹泄了好幾次,淩晨開始發高燒,迷迷糊糊地,虛弱地再也站不起來。哪怕吃了藥,依舊沒能退下來。
“春儂,春儂……”
他躺在床上大叫。
春儂跑了進來。
“三少,什麼事?您……這是怎麼了?”
“我在發高燒,難受啊,春儂……”
“那我去給您請大夫!”
“請什麼大夫啊,我就是大夫,已經吃過藥了,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那您叫我過來幹嘛?”
“去和我二哥說,丞相讓他另外找人替我。我去不了了,肚子疼……”
本來,今天他得去做丞相的,可以親眼見證二哥完成他的人生大喜,不想,竟病倒了,這讓他頗為遺憾。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燒是夏侯戰讓人故意而為,但為了保證今天大婚可以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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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遠在禾城的夏侯淵喝成了一攤醉泥。
正確來說,他被看管起來了。
本來,看著他的是六叔的人,後來,胡兢將那些人給管製了,本打算將他送去江北,結果在火車上,父親的警衛隊將他截住,並把他身邊的人全看管了起來。
就這樣,他徹徹底底成了囚犯,腳又受傷了,又沒人幫他,寸步難行,是他可悲的現狀。
就在今天,玉央要變成別人的女人了,而他竟不能有任何作為……
除了喝酒,他完全幹不了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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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傅玉央還在睡。
事實上,外頭已經熱鬧起來了,鞭炮聲劈裏啪啦響得厲害,傅家的規矩,嫁女兒得用十八炮相送,從清晨放到下午新娘子被接走,共需放足十八串千響鞭炮,將喜慶的氛圍拉起來……
沒一會兒,小菊進得房來,把帳子扶起,說:“小姐,外頭人好多,整個平城都鬧騰起來了……”
可傅玉央懨懨的,根本沒勁兒。
和她一起睡的傅淮秀伸過手,捏她的臉,認真提醒道:“開心點,這是女孩子一輩子最重要的事了……”
她倒是笑了笑,卻還是遭了嫌棄。
“好難看。”
“逼出來的笑,能好看到哪裏去?”
傅玉央咕噥了一句,坐起,擼擼淮秀那頭長發,目光掃過她貼著紗布的臉孔時,心下生著一些疼痛,說:“我去看看母親。”
利索地起來,還是一身男兒裝,走路飛快。
小菊追跟而去,嘴裏叫著:“小姐,先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吧……”
“等一下再吃。”
她隻有看到母親安好,這一天才能過得踏實。
待出了閨房門……
“玉央,跑這麼快這是要去哪?”
傅繼業叫住從屋子裏衝出來的女兒,微微皺眉:這丫頭啊,也太橫衝直撞了。
他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夏侯靜,正往這邊過來。
傅玉央看到了,忙頓住步子,叫道:“母親,您怎麼起來了,醫生不是讓您臥床嗎?”
夏侯靜化了妝,穿著喜慶的紫色旗袍,胸口繡著好看的牡丹花,氣色看上去頗好,正一臉溫柔地望著她,應道:“今天我的寶貝女兒出嫁,做母親的自然得過來為她梳妝送行……來吧……我們進房去……我還有話交待你呢……”
傅玉央的手被母親牽著。
她乖乖聽話。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以姑娘的身份守在母親身邊,不管她要說什麼,她都會乖乖的,不頂嘴,不衝撞,但為了搏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