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上海火車站。
夏侯淵身穿一身深紫色西式三件套,外披一件黑色長風衣,麵若寒霜,疾走如風,正往列車包廂走去。
身前,站長親自引路;身後,八個貼身警衛一個個著黑色便服,緊緊跟隨。
但凡認得夏侯淵的,皆在嘀咕:“少帥這是要出去公幹麼?這麼晚還要勞駕這位親自前往,肯定發生大事了,要不然,少帥怎麼可能這般興師動眾?”
不認得夏侯淵的,但看這一行人出行的架勢,也在議論,“這是誰呀,派頭好大,一看就知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單單有錢哪有這陣仗,肯定還是有勢的,你沒瞧見引路的是站長嗎?”
“哎呀,這年輕人長得好啊,誰家要是得了這乘龍快婿,那姑娘一定是前世修的。”
這些議論,夏侯淵恍若未聞。
此時此刻,他的心早飛去江北了。
這段時間,他被父親派出去檢閱海軍,好些天沒能和外頭聯係,隻聽說江北出了事,靳二少遇襲,鐵路被炸,人沒事,也就沒怎麼在意。
想想靳家現在這局麵,靳大帥寶刀尚且鋒利,靳家五虎卻已一個個成龍成虎,靳家內鬥,那是早晚的事。
不像他們夏侯家,父親膝下,三兒兩女,大哥早故,二姐已嫁,他是老三,四妹尚未出閣,五弟不過頑童。無人與他爭鋒。
可等他回了上海,副官又去細細打聽了這事,回來後對他拍大腿直叫道: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大小姐竟跑去了江北,還用蘇毓之名幫靳劭颺洗清了殺人嫌疑,可誰知,那靳三少和大小姐竟是舊識,而且還看上了大小姐,有意娶大小姐為妻,大小姐當然不可能答應,就被靳中華給關了,結果還遭了投毒,所幸沒事,養了幾天後,卻被靳劭颺偷偷帶出來,一起去了江城,還被炸傷了……”
這樁樁件件全是不得了的大事,夏侯淵聽著,腦殼那是噌噌噌地作疼,揪著副官就怒吼:
“玉央不是好好地待在恒城靜姑姑的靜園嗎?那麼多人看著她,連我都見不著她,她怎麼會偷偷跑去江北?而且居然到現在才來向我報告?”
副官額頭那是滋滋滋直生汗,他們家少帥,遇任何事都能鎮定自若,泰山崩於頂而不會變了半分顏色,可是,獨獨事關傅玉央,情緒就會特別地容易失控,尤其事關玉央小姐的婚事。
“傅夫人封鎖了所有對外消息。少帥,傅夫人的手段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正經辦起事來,我們哪能從她那邊得到了消息?我這邊也是聽說了蘇毓這個名字,又發現六爺也在江北才推敲出來的……您放心吧,大小姐沒事,現在鐵路已經修好了,她一準就要回來了。”
夏侯淵聽說六叔在江北,語氣才緩了緩,可心下很是不解,問:“玉央沒事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去江北做什麼?”
“聽說是想退婚,傅夫人因為這事,好像氣病了。”
說了那麼多,好像也隻有這一句最讓夏侯淵高興的。
前一刻還怒發衝冠,後一刻已然喜上眉梢,這世上能這般讓少帥情緒化的,大約也就隻有傅大小姐了。
所謂情之所衷,便心有所亂。
少帥唯一的軟肋,就是傅大小姐。
“不行,我得去接她。不能讓她和靳劭颺單獨相處。那靳二,不是個好鳥,什麼陰謀詭計都能想得出來,玉央可能不是他對手。他聯婚傅家就是想找個大靠山,這萬一讓他知道蘇毓就是玉央,玉央退婚不成,反要被他算計了……”
好在,火車也通了,為了玉央,他動用專列,隻想用最快的時間趕去江城,將人給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