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能說啊……
說了,小姐怕要恨死她的。
為此,小菊眼神直直閃爍著,好半天才道,“隻是訂婚,若非我家小姐玩性大,早該完婚了,現如今,這婚期不會太遠了。”
“南方雖有蘇姓商賈,卻沒有蘇毓這樣的富家小姐,小菊,這個名字,是不是你家小姐的化名?”
靳劭颺舉一而反三,從來是個不得了的人。
小菊聽著心驚,麵對他咄咄的目光,隻能硬著頭皮叫道:“二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靳家不能這麼逼我家小姐,她生平最恨被人逼迫了……”
靳劭颺卻不予理會,繼續逼問:“她說她是受傅玉央之托來退婚,真有此事?”
“啊……”
小菊不由瞪大眼失聲而叫,“小姐真和你這麼說了?”
他的眼神跟著一幽:“你也知道她是來退婚的?”
“……”
“你們和恒城傅家是什麼關係?”
“……”
“為什麼不說話?”
因為怕說錯話惹出麻煩啊!
小菊頭皮發麻,緊張的不得了,半晌才道:“我家小姐和傅小姐是好朋友,僅此而已。”
“你還是沒說實話。傅家的世交,沒一家是姓蘇的……”
這一點,他非常清醒。
“而且,蘇毓是新派女性,而傅玉央是舊式女子,一個遍走天下,一個深居閨樓,她們怎麼交得上朋友?”
“二少,不管我家小姐姓不姓蘇,總之,靳家都不能逼婚與她,要不然……要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小菊心下急啊,語氣中帶了一些威脅。
想她自幼長在傅玉央身邊,傅家的尊榮也提煉了她的氣質,所以,她不像普通侍女,更像傅家收的養女,心胸和氣度都有,以至於這麼一逼竟也是氣場十足。
靳劭颺看著想笑,一個小小侍女都有這種口吻,也難怪蘇毓那般傲氣了。
“嗯,我等著,倒想看看這後果能有多嚴重……”
小菊:“……”
靳劭颺轉身出去。
小菊急叫:“二少。”
靳劭颺不理,隻對門口的衛兵說:“看好了。”
“是。”
衛兵站挺應聲。
小菊直揉頭發,心頭發慌,在房裏來回踱起步來,急得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可如何是好?”
哎呀,她就說,小姐這番來平城要鬧出大事的,果然應驗了……
老爺這幾天怕就會來這邊逮人,要是知道小姐不光和二少說了退婚一事,還把三少給招惹了,這往後不管婚事成或不成,小姐的處境都尷尬啊……
*
離開聽差院,靳劭颺去找管家,讓他把蘇毓得罪大帥,被強留於大帥府的事散播出去。
這事才處理好,卻見顧副官來找,臉色神神秘秘的,看上去有點興奮,遠遠叫了一句:“二少,有貴客到訪……”
“誰呀?”
他瞄了一眼。
“您猜。”
這小子嘴都彎了。
靳劭颺暗暗轉了一下思緒,想他素無特別喜好,也無特別牽掛之人,能讓顧海如此高興的,也就……
他的臉色亮了亮,“難不成,是我師父來了?”
“對。是葉先生來了。”
顧副官是知道的,在二少不幸的人生當中,若有一個特別令他敬愛的人,也就六葉先生——他的師父了,一個改造了他人生的神秘男子。
靳劭颺狂喜,當即飛也似的奔跑起來,沒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後就像孩子似的衝進了大門。
迎麵常媽稟了一句:“二少,六葉先生說想看看這新房子,往樓上去了……”
“好,知道了。”
他聞言噔噔噔跑上了樓,進了小客廳,又繞進自己的臥室,隻見身著一襲天青長衫的俊挺之人站在床頭,一手負背,一手持著被那燒毀了的坤書看……
“師父……”
他激動地叫了一聲,走近後,噗通就跪倒於地,看著依舊俊爽的男子緩緩轉過身,唇角噙笑,將那殘片擱於煙灰缸內,上前托起了他:
“都是留過洋的人了,怎麼還興這種跪拜之禮,起來起來,你師父我又不是老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