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君玹塵在煉製什麼東西？”
蘇淺：“不可能，就算是煉蠱，也不可能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兩人說著話，走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穿過這一層霧，而隨後浮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繁花盛開，翠竹聳立的景致。
“嘖，還真是個迷陣，君玹塵這家夥。”
這一層迷霧，若是膽子小的，恐怕直接就嚇跑了，根本不敢往裏闖，之前聽君玹塵說，他所住的地方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卻依舊不會被人叨擾，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到前麵的竹屋了麼？君玹塵與九夜應該就在那裏。”
蘇淺笑了笑：“嗯，也不知九夜現在如何了，過去吧。”
“好。”
圍著小籬笆的院子內，一道略顯纖瘦的身影正坐在石凳上，手裏擺弄著一隻用野草編製而成的螞蚱。
不得不說，編製這東西的人手實在是巧，簡直活靈活現。
“九夜，飯菜一會兒就好了，將桌上的東西清理幹淨。”在一片寂靜中，院內忽然響起了君玹塵的聲音，九夜條件反射性的站了起來，僵硬的手掌在桌上胡亂劃著，倒真像是在認真的清理。
或許是因為屍傀儡的警覺比一般人要高出許多，九夜忽然扭頭看向了籬笆外，她眼睛居然顯現出了瞳仁，但皮膚依舊白的毫無血色。
“主，主子！”九夜像是牙齒縫隙裏吐出的這三個字，既破碎又沙啞，甚至還有些刺耳，但蘇淺與南宮鈺都頗為動容。
君玹塵果然不愧九州第一馭蠱師的名號，居然真的能把已經死去的人煉化，還恢複了她的神智。
“主子？”屋內的君玹塵聽到動靜，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見是蘇淺二人，神色是難以掩飾的激動，“你們可算是來了，進來坐吧。”
南宮鈺翻身下巴，將身旁的蘇淺抱了下來，隨即一同入了院內。
“你這裏倒是安逸。”
君玹塵不知從哪裏鼓搗出一壺酒，遞到了南宮鈺麵前，“此處遠離塵囂，自然安逸，再者九夜時刻相伴，足以。”
“她現在已經恢複到什麼程度了？”
“已經記起了許多東西，也可以大概的交流，但想要恢複成正常人那般是不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他並非大羅神仙，所謂的屍傀儡也不過是一種邪術而已。
蘇淺點頭，“那也已經很好了，她的身體會一直保持這副狀態麼？會不會老去？”
“她如今跟我是共生狀態，身體也會如尋常人一般漸漸衰老。”
“嗯，看來煉蠱之術，我確實大不如你。”能將一個死去的人煉化到這種程度，她從前連想都沒有想過，可君玹塵卻做到了。
“假以時日，你定會超過我，行了，吃飯吧，這些都是九夜從前愛吃的。”
“好。”
這一桌上隻有三道素菜，一碗清湯而已，但對於蘇淺幾人來說已經足夠飽腹。
九夜至始至終都呆愣愣在旁坐著，看起來是很想吃的模樣，可惜她早已經沒法兒咀嚼和消化東西。
酒過三巡，君玹塵與南宮鈺一同去忙著修補竹屋，蘇淺拉著九夜坐在山穀內的一處小陡坡上，略顯艱難的交流著。
“九夜，你能聽得懂我的話麼？”
九夜點了一下頭，“聽得懂。”
“關於從前的事，你也全部都記得？”
“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
“沒關係，現在有君玹塵陪在你身邊，要不了多久你一定能完全恢複的。”她握住了九夜的手，笑的溫和，“九夜，現在阿鈺已經當皇帝了，我也成了皇後，但後宮裏太過無趣，倒不如咱們從前住在郡主府裏那般自在。”
九夜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做一個笑的動作，可惜她臉部肌肉都已經僵化，努力了很久也沒有成功，“師，師父他……”
“木很好，隻是很想你，晚煙也是，等養好了身體，讓君玹塵帶著你回京都吧，咱們幾個故人聚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了。”
“我已經是，死人了，不能回去。”
蘇淺摸了摸她略顯幹枯的頭發，“誰說你是死人了？在我眼裏，你還是跟從前一樣，九夜，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
“什麼話？”
“對不起。”蘇淺鼻翼微微泛酸，伸手抱住了她，“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九夜連連搖頭，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脖子都在“咯咯”作響，“不，不是主子的錯，是我沒用，被人暗算。”
“九夜，你是個很好的女子，也擁有這世上最好的夫君，最開始那幾天，君玹塵簡直像是行屍走肉般活著，他不舍你離開，所以用了馭蠱師都不敢觸碰的邪法。自古以來，成功將屍體煉化成有意識的傀儡，這種事成功的可能幾乎為零，可他卻為你做到了。”
“我知道，他對我好。”
“是，他對你真的很好，從前你總是欺負他，如今可得好好疼自己夫君。”
“我想疼他的，可是……”
蘇淺抽了抽鼻子，鬆開了她，“我知道你是覺得他如此年輕，不該將年歲白白耽誤在你身上，可路是自己選的，君玹塵愛你入骨，你強逼著他跟旁人在一起，他未必會高興。”
“主子，我沒法兒給他生孩子。”
“傻不傻，我也不能生，可日子不也過得挺好的？大不了你們倆也收養一個回來，如此不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收養？”九夜被這個提議打動，眼珠子動了幾下，“山穀外有鎮子，可以買。”
“你是說，此處的鎮子可以買賣孩童？”
九夜應了一聲，“嗯，窮苦人家的孩子，被爹娘送去黑市售賣。”
“倒也確實可憐，這山穀太大，你跟君玹塵兩人未免太冷清了些，不如咱們多帶兩個回來，以後就有孩子陪你玩鬧了。”
君玹塵雖然性情灑脫不羈，但其實是個不太喜歡被打擾的人，九夜現在變成了屍傀儡，隻能整天陪著他悶在屋子裏，對著花花草草發呆，實在是太煎熬了。
“好，聽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