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了夜，南宮鈺麵帶疲憊回了府，蘇淺早早就備下了一碗熱麵湯遞了過去，“過來吃點吧。”
南宮鈺笑了笑，“這些讓下人做就好，何必親自去廚房。”
“給自己夫君的麵湯，怎能假手於人呢？”她調侃了一句，將麵湯往他麵前推了推，“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皇上可有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關於折子的事，吵得頭疼。”
“太子還是不同意？”
“也不是，他隻是說，軍餉需要等開了春才能送過去，糧草倒是可以立刻派人押運，但我問過了，比起去年的，至少減了一半。”
蘇淺眉頭緊鎖，“什麼？他這是何意？”
“今年打了好幾場硬仗，國庫空虛，他這麼做，也算是為朝廷著想。”
“話雖如此，可如此一來，那些將士這個年怕是不好過啊。”
南宮鈺歎了口氣，“我是離開朝中太久了麼？竟覺得處理這些事有些力不從心。”
“或許吧，你我都離開這趟渾水太久了，牟的摻和進來，總得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從前總是我提點三哥，如今倒是反過來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數年來的爭鬥不休，我也乏了，如今隻求能守著你和鳶兒，安然度過下半輩子。”
蘇淺撐著下巴，“你甘心麼？”
南宮鈺深邃的雙眸落在了她的臉上，“那你呢？甘心麼？”
“還行吧，就是有了一種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覺。”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和三皇子的交情還在，隻要沒扯破臉，就依舊是兄友弟恭。
“你會怨我無能麼？”他曾說過，會讓蘇淺做皇後，如今卻……
蘇淺搖頭，“瞎說什麼呢，這破爛江山，誰想要給誰就是了，再說你我一直以來不就圖個平安廝守麼？”
南宮鈺心中甚暖，伸手將蘇淺抱到了懷中，“過完年，我帶你離開京都，如何？”
“嗯？去哪兒？”
“大好山河，去哪兒都可以，你我可以開一個茶樓酒館，或者四處遊曆，怎麼樣都可以。”
“得了吧，每次咱們倆出去，保證沒什麼好事兒。”
南宮鈺淡笑，“說的也是。”
老天爺和他們倆像是故意杠上了似的，怎麼都沒個安生。
“不說這些了，趕緊把麵吃了吧，傳到橋頭自然直，咱們還怕無處安身麼？”
“嗯。”
夫妻二人坐在桌邊，守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湯，麵上皆是笑意。
翌日。
眼瞧著就快新年了，但南宮鈺倒是比平日裏更忙了起來，很多時候都是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也不知道朝廷都在讓他忙些什麼。
剛過晌午，蘇淺打著哈欠出了房間，九夜神色慌亂的跑進了院子，“王妃，不好了！”
蘇淺眸光一沉，“別急，好好說。”
“是，戶部那邊的人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說王爺在邊疆期間擅離職守，暗中回了京都，這一來一回，讓軍營中損失了上萬兵力，要求皇上重懲！”
“什麼！”當初南宮鈺回來看她，邊疆分明已經安定，何時損失了兵力？這群龜孫子，分明是在造謠！
“太子呢？兵部和軍機處的人有沒有說什麼？”
“太子出言辯解，但戶部一口咬死，說有人親眼看到了王爺回京，皇上質問太子，此事是否是真的，太子隻得說確有此事。之後的皇上便不肯再問，直接罰王爺跪在政務殿外，三日後方可起身。”
蘇淺袖下手指緊攥，“一群混賬東西！邊疆的將軍們呢？一個都沒回京述職麼？”
“是啊，都被太子派出去押送糧草了。”
“南宮墨！”蘇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三個字，她顧不上其他，直奔太子府而去。
依舊是那一間書房。
上一次蘇淺離時，南宮墨還一臉關懷的勸她保重身子，而她也客客氣氣的叫一聲三哥，如今再相見，竟已如陌生人一般，連說話都多餘。
“太子殿下，當日阿鈺回京看我，邊疆戰事情況你比誰都清楚，隻要你站出來作證，皇上一定會相信。”
南宮墨穿著一身華貴衣衫坐在案桌後，盛氣逼人的麵容上滿是愁緒，“我何嚐沒有出來作證？可父皇氣惱的是他擅離職守，其他的話根本聽不進去。”
“就算是擅離職守，頂多嗬斥幾句，當時邊境已經平定，這大冬天的在殿前跪三日，不是讓他丟了半條命麼！”
“蘇淺，軍中之事，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五弟此舉確實是有錯，再者父皇聖旨已下，誰敢在勸。”
蘇淺失望不已的看著南宮墨，“太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南宮墨那雙眼中已經沒了當初的純淨，如同一汪探不到底的枯井，比起當初的二皇子，怕是更勝一籌，“蘇淺，你同我說這話，便是生疏了。”
“我現在沒興趣扯這些廢話，你想要這個太子之位也好，皇位也好，我和阿鈺絕不相爭。就算是念在當初的手足之情，念在當初我救回了唐雁的份上，你放過阿鈺。”
南宮墨凝視了蘇淺半晌，忽然一歎，“我何嚐想為難五弟，蘇淺，其實你從前那句話說的很對，人在高處待著久了，就會忘記本心。”
“太子，無論你現在的本心是什麼，我隻想和阿鈺離開這趟渾水，你想要什麼，直說便好。”
“我要當初送給五弟的那塊兵符。”
蘇淺險些笑出聲來，“好，我明日便親手送來，太子，這張龍椅，我和阿鈺從未想過要爭，這句話我也早就跟你說過，就算阿鈺最後當了這個皇帝，將來被立為太子的也會是你和唐雁的孩子，如此，你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蘇淺，我無意與你們二人為敵，等兵符交出以後，你們二人是繼續做這個王爺王妃也好，入朝堂參政也好，我都會照拂，但皇位……”
“不必了，如今朝中一切井然有序，這都是太子你的豐功偉績，我夫妻二人不敢爭功，隻求您高抬貴手，多賞一些銀子，讓我們歸隱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