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又是兩日。
一直昏昏沉沉睡著的蘇淺總算醒了過來,她身子仍舊虛弱,但總覺得精氣神好了不少,尤其是心頭那種壓抑的感覺,徹底消散了個幹淨。
“皇子妃,您可算是醒了!”九夜將手裏的藥碗擱到一旁,喜笑顏開的跑到了床邊坐下,“您身子可有哪裏不舒服麼?頭疼不疼?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蘇淺笑了笑,“你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個?”
“是我說的太多了,皇子妃,您先把藥喝了吧,魏公子說了,你這身子可得好好養一段時間,否則可真是要落下病根兒了。”
“嗯,拿來吧。”
九夜將藥丸遞給了蘇淺,從前她最是喝不慣這些苦東西。如今一口灌下,居然連眉頭都沒皺,甚至也沒有要蜜餞。
“皇子妃,今日這藥不苦麼?”
“苦啊。”
“啊?那我這就去給您拿蜜餞。”
蘇淺搖頭,“哪就這麼嬌弱了。”
九夜撓了撓腦袋,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情況,還好南宮鈺來的及時,她趕緊端起藥碗離開了房內。
“阿鈺?今天沒去上朝麼?”
南宮鈺哪兒有心思跟她說這些,一把就將人抱了起來,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終於醒了。”
蘇淺有點喘不過氣,“阿鈺,我要被你勒死了。”
南宮鈺趕緊鬆開了手,“抱歉。”
“沒什麼可道歉的,說來也怪,我這一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你知道我夢到誰了麼?”
“誰?”
“這具身體的原主,也就是從前的蘇淺。”
南宮鈺身子一僵,神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她有沒有說什麼?”
“也沒吧,就朝我招了招手,像是道別一樣,也是怪了,你說我怎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那你可還記得從前的所有事麼?”
“記得啊,關於你的都記得,不過有一部分事倒是模模糊糊的,特別是幼年時在侯府裏的那段經曆。”
南宮鈺眸光微閃。
昨天大國師說過,執念消散以前,原來的四小姐和蘇淺是同時存在的,可惜那個四小姐殘留的魂魄太少,並不能主導蘇淺的意識,可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影響的,比如一些細微的習慣,喜好,等等。
“沒事,能被忘記的說明並不重要,無需在意。”
“說的也對,我前幾日去送別老夫人,總覺得那會兒心裏灼燒的厲害,像是有什麼要破體而出,之後出了侯府那種感覺就更明顯了,半個魂都丟了一樣。”
南宮鈺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口,“不必多想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好好養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嗯,聽你的。”
魏然身為神醫,藥方自然不是唬人的,蘇淺連著喝了大半個月藥,連皮膚裏都浸著藥味兒了,這才緩了大半過來。
“四小姐,雖然已經好些了,但還是得注意著點,藥不可斷,得喝上一年半載才行。”
蘇淺笑的張揚,“是藥三分毒,一年半載,那我豈不是要被這藥給毒死了?”
“不會,你這具身體早就百毒不侵,我就算下十倍的量也不會毒死你。”
“瞧我,居然忘了這茬,那就多謝你了。”
魏然有些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你……”
“嗯?怎麼了?”
“沒事。”他總覺得蘇淺有些細微的不一樣了,但具體的也說不上來,“既然把完了脈,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派人送走了魏然,蘇淺躺在院子裏,手邊是一盤牛乳酥,“九夜,我從前真的很喜歡吃這個麼?”
“是啊,皇子妃您常說牛乳糕是世上最好吃的糕點,有時候高興起來能吃兩大盤。”
兩大盤?可她現在怎麼吃了半塊就開始膩歪,難不成真是喝了幾天苦藥把口味都喝變了。
罷了罷了,還是丟在一旁吧,實在吃不下。
“皇子妃,我今兒聽說,朝堂裏有人彈劾殿下了。”
“哦?是誰?”
“是新上任的劉尚書。”
蘇淺茫然的眨了一下眼,“劉尚書?不是唐尚書麼?”
她這一覺分明隻睡了一天,怎麼跟昏迷了幾年似的。
“皇子妃您前兩日昏睡著不知道,那個唐尚書的女兒唐芸在後宮裏與侍衛偷情,被人給抓住了,皇帝盛怒,直接賜了她淩遲之罰,還把唐尚書的官職給撤了。”
“是麼?那還真是好事一樁。”
她那蠱下了這麼久,總算是起作用了,至於唐尚書嘛,那男人作的惡事也不比他這女兒少,被罷官了也是黎民之幸事。
“話是這麼說,可唐雁姑娘難過了好幾天,畢竟唐尚書是她親生父親。”
“嗤,愚蠢,親生父親又如何?若換做我是唐雁,恐怕會在他被罷官之日趕去府邸,吐幾口吐沫,再罵上幾句,那才叫個痛快。”
九夜又撓了撓腦袋,一大塊頭發都快被撓禿了,“皇子妃,我真覺得你好像不太一樣了。”
“是麼?哪兒不一樣?”
“怎麼說呢,若從前我跟您提到唐尚書的事,您絕對會冷笑一聲,然後說罪有應得,但今日卻侃侃而談。”
“有這麼回事兒麼?我怎麼沒發覺?”
九夜笑了笑,“許是屬下想多了吧。”
“八成是這樣,對了,那個劉尚書彈劾阿鈺什麼了?”
“唉,說殿下身為皇子,毫無作為,隻顧著自己享樂,借病為由不上朝。”
蘇淺眼眸微微眯了起來,“這個劉尚書管的可真是夠寬的,他是二皇子的人麼?”
“好像是的,聽殿下提過,他是二皇子一手扶持起來的。”
“那這劉尚書可是一個礙眼的大釘子。”尚書之位在朝中所管轄之事不少,他與二皇子勾結,一定會時常給南宮鈺穿小鞋。
先前二皇子遠赴邊境,朝中與他沆瀣一氣的人大半都被換下去了,如今留在朝中的要麼是他忠心耿耿的追隨者,要麼就是歸屬於南宮鈺,還有的,便是保持中立。
但那些大臣都是有眼力勁的,不會公然與五皇子作對,這個劉尚書,還真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