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君玹塵剛剛的行徑確實很惹人生氣,但蘇淺還是打算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九夜,他方才就跟從前被蠱控製的阿鈺一樣,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的。”
忽然被扯進話題裏的南宮鈺輕咳了一聲,冷冷掃了君玹塵一眼。
“哼!我不想看見這個混蛋,皇子妃,咱們回去吧。”
蘇淺安撫的拍了拍九夜後背,“不用怕,我和阿鈺都在,沒人能傷的了你了。
“嗯。”
一行四人準備離開迷霧,剛走了幾步,君玹塵忽然停下了腳步,“等等。”
九夜扭過頭,不滿的瞪著他,“你又想幹嘛!”
君玹塵沒有回答,他袖袍一揮,似乎是什麼藥粉被撒落在了地上,隨後那沾染了巨獸血液的地麵上居然出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一朵花。
不,準確來說,並不是花,而是一種怪異的菌體。
九夜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驚奇道:“這是何物?”
“這東西我在古籍裏見過,名為散枯草,服下以後可以打通經脈,效果雖然抵不上玄鏡草那麼好,但對於尋常的習武之人來說絕對是稀奇珍寶。”蘇淺淡然解釋著。
“不錯,此物正是散枯草,我跟著來這座鎮子,為的就是摘取它。”
九夜不解,“你不是武功很高麼?要這個做什麼?”
君玹塵凝視著她,笑道:“送給你,連同這枚玉佩。”
玉佩?
君玹塵這麼一提,九夜才發現他之前丟到自己懷裏的居然是一枚玉佩,上頭刻著怪異的紋路,但很是好看。
“你,你送我這個做什麼?”
“我知道你不喜歡名利,更不喜歡那些金銀俗物,所以散枯草是最好的,而這枚玉佩,此物是我娘留下的,說是……說是要傳給未來的兒媳。”
九夜臉頰瞬間紅了起來,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好,“我差點喪命,沒心思聽你說這些。”
君玹塵苦澀的低下了頭,“我何嚐不想挑一個合適的時候說?但我必須要盡快離開了,所以九夜,這些東西你先收著,算是我聘禮,等解決完了穀內的事,我會盡早來尋你。”
蘇淺聽出了不對勁,詢問道:“出事了?”
“嗯,還記得先前在南城遇到的那個女子麼?就是我那位徒弟。”
“記得,可她不是死了麼?”而且死的透透的,不可能還活著才對。
“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可卻不想她臨死之前,居然用吞服下了禁蠱,將自己變成了一具怨氣橫生的邪屍。她生前執念便是我,如今就算是被蠱所控製也要回山穀尋我麻煩,所以我必須得趕回去處理。”
“禁蠱邪毒的很,你一個人能處理的來麼?”
“盡力一試,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徒弟,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她出去害人。”
九夜沒料到居然這麼嚴重,一時神色變得怪異了起來,“你不是九州第一馭蠱師麼?怎麼會死?”
“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她,加之禁蠱大大提升了她的功力,所以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那你又何必把這所謂的聘禮給我!”
“隻是……隻是想心中有個念想。”有人等著他歸來,就算是隻剩半口氣也會爬回來。
九夜咬著唇,在原地站了許久,忽的伸手將那株所謂的散枯草接了過去,“我知道自己武功平平,所以不去給你添麻煩。但你要是真死了,那我絕對連墳都不會給你立,知道麼!”
君玹塵麵上總算有了笑意,“知道了。”
看著這別扭的兩人,蘇淺搖頭失笑,“行了,先出去吧,這地方不適合久留。”
“好。”
九夜和君玹塵身上都有傷,蘇淺尋了個客棧休整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她剛起身,便發現隔壁房間的君玹塵已經早早離去,隻留下了一封書信,看樣子是訣別書。
蘇淺將信收好,等九夜也蘇醒,立刻雇一輛馬車回了南城。
“皇子妃,您說君玹塵他,他真的會死麼?”
“他武功雖高,但也不是神佛,是人總會死的。”
“那我帶著影門幾個兄弟去幫他吧?那禁蠱一聽就很厲害,我怕他應付不來。”
“蠱這種東西和武功不同,不是人多就能取勝的,咱們這些人過去隻會添麻煩。”
雖然她的馭蠱術也算是佼佼者,但跟君玹塵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更何況是對戰被他一手教導出來的邪女?
“無需擔憂,君玹塵不是衝動之人,會保全自身回來見你的。”
九夜懨懨低著頭,抽了一下鼻子,“嗯。”
回了南城,蘇淺原本也是打算今天走的,她去柳老夫人房內道了個別,柳老夫人雖然不舍,但也沒有開口留她,畢竟自己這個外孫女的歸宿注定不在這小小的鎮子上。
一連九日,蘇淺與南宮鈺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皇子府。
“九夜,你先帶鳶兒去休息。”
“是。”
小丫頭顛簸一路,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蘇淺也沒好到哪裏去,任由南宮鈺抱著自己回了房間。
“腰疼的厲害麼?我替你揉一揉。”
“不必,你也歇會兒,說到底都是我不好,不該這麼急著回來的。”
南宮鈺眸色溫和,“侯府裏出了什麼事麼?”
“算是吧,老夫人不行了。”
說起來,她是怨恨那個女人的,畢竟自從入了侯府就沒看過她一天好臉色,可如今真的要看著她死了,心裏居然有些唏噓。
“阿鈺,我當初立下誓言,有朝一日絕對要手刃張繡吟與蘇琪。如今我做到了,至於老夫人,她原本也沒幾年可活的,我就一直睜一隻眼閉,可現在這個侯府,已經陌生到讓我覺得不如當年了。”
“無妨,等你我成婚後,侯府一切就再也不必去管。”
“我明白,如今的大娘子蕭氏是我一手扶持起來的,我看著她作孽殺人,看著她一步步機關算計,有時候我總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你沒錯,人各有命,如今的一切都是蕭氏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