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小丫頭，九夜與浣珠也不再日日跟在蘇淺身旁，這倒讓她頗為不適應。不過侯府那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她也沒閑功夫鬧騰。
“四姐，我與小娘已經搬出去了，這件事正是多謝你了。”
蘇淺笑著往嘴裏丟了個果子，“既然搬出去了，那就好好與你娘過日子，莫要再摻和進侯府裏。”
“我倒是想，可我畢竟還沒正式出嫁。蕭氏總是用大娘子這個身份壓製著我，還時不時的要求魏然替府內的人診治，若不去，她就滿嘴酸話，說我攀附上了高枝兒忘本。”
“無論她說什麼，你隻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何必放在心上？”
蘇琳羞愧的低下了頭，“四姐教訓的是，對了，聽說蕭氏的女兒這幾日身子不好，時常嘔吐咳嗽。”
“魏然去看過了麼？”蕭氏雖可惡，但幼子無辜。
“魏然被皇上指派出去辦差事了，沒能去看的成，蕭氏急的厲害，已經把京都城裏不少大夫都喚去診治了。”
“是麼？那結果如何？”
蘇琳搖頭，“原本隻是小病，可一來二去的拖著，反倒讓那孩子更孱弱了些。而且我最近總能聽到一些風聲，說這事兒其實是蘇顏的娘親，也就是那個芸娘作為。”
蘇淺不屑一笑，“我就說，蕭氏的女兒怎會好端端的生病，原來如此。”
“四姐這是何意？”
“很明顯，這所謂的病症是蕭氏自導自演出來的，用意就是借孩子除去芸娘。”
“啊？不會吧，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她怎會舍得？”都說虎毒不食子，難不成蕭氏已經惡毒到了這種地步？
蘇淺又挑了個紅豔豔的果子，但這回並未吃下，而是捏在指尖，細細觀摩著。
“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蕭氏能爬到今天這一步，算是祖墳冒青煙，但她沉迷於權勢，麵容逐漸衰老，反倒不如比她大了好幾歲的芸娘，所以當然急著除去這個絆腳石。”
“這倒是，芸娘雖然生下了個女兒，但身形比未出閣的女子都要纖細苗條，而且她那張臉也是美豔，堪比皇上身邊的寵妃娘娘。”
“這便是了，蕭氏如何能容忍這樣的人日日待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蘇琳沉默了片刻，“那咱們可要管管？”
畢竟再這麼折騰下去，蕭氏的女兒怕是會成為犧牲品。
“不必，我雖覺得孩子無辜，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命，身為母親的蕭氏都不疼她，你我又何必巴巴湊上前自找麻煩？”
“唉，我聽四姐的。”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蘇淺不找麻煩，麻煩自然會來找她，還沒過兩日，侯府裏便來了個嬤嬤，哭的那叫個撕心裂肺，“四小姐，看在都是血親的份上，求您趕緊回去看看吧，大娘子的孩子真的要不行了。”
蘇淺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這倒是有趣，我既不是大夫，又不是什麼神仙，求我作甚？”
“不，不，大娘子說，你的醫術堪比魏公子，四小姐，就算是為了孩子，也求您回去瞧一眼，畢竟這也是一條人命啊。”
“嬤嬤這話就更有意思了，我若不去，就成了不顧血親，罔顧人命之人，大娘子這到底是在求我回去，還是在威脅我？”
嬤嬤沒想到蘇淺看事這麼毒辣，一時倒有些慌亂起來，“四小姐，是老奴一時失言，您可千萬不要氣惱。可那孩子也是您的妹妹，如今尚未過一歲就遭了還麼大的苦楚，實在是可憐啊。”
若這嬤嬤繼續以蕭氏威脅蘇淺，她當然不會去，可提起孩子，她倒真有些心軟。
直至今日，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蕭氏兒子離世時，身體漸漸冰冷下去的感覺。
加上她自己也失去過一個孩兒，那種痛苦，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歎了口氣，她站起身，疲憊道：“走吧。”
嬤嬤欣喜若狂的看著她，“是。”
半個時辰後，蘇淺已經站在了蕭氏的閨房，此刻她懷中抱著的正是那個尚未見過麵的妹妹。
蕭氏哭的兩眼通紅，啞著嗓子道：“四小姐，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
蘇淺收回把脈的手，淡淡道：“蕭姨娘，這裏就你我二人，許多事大可不必再裝下去了。這孩子體內的毒，分明是你親手所為，你還真是狠得下心。”
聽蘇淺這麼說，蕭氏果真止住了眼淚，甚至還笑了一聲，“四小姐，你這麼聰明，倒讓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
“蕭氏，這可是你的孩兒，你當真舍得她受這樣的罪？難不成你忘了之前那個……”
“他們怎能相提並論！”蕭氏低吼著打斷了蘇淺的話，目光陰毒狠辣，“你知道麼？當初那個孩子就像是我的精神支柱。我行屍走肉的苟活到今天，為的就是給他報仇，至於這個女兒嘛，不過是我扳倒礙眼之人的一顆棋子罷了。”
蘇淺手指緊攥，“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若是個兒子，我當然會好好疼著，可誰讓她是個女兒呢？這侯府裏，女兒已經夠多了，根本不缺她這一個，與其長大以後像個工具一杯，為蘇士林所用，倒不如就這麼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蘇淺從未想過蕭氏居然會說出這句話來。眼前這個女人，讓她覺得陌生至極，“蕭氏，你已經變得我快要認不出來了。”
“這樣不好麼？若我還是從前那個任誰都可欺的蕭姨娘，恐怕早就被人從大娘子的位置上拽下來了，甚至會落得和張繡吟一樣的下場。”
“你被人拽下來，這是早晚的事，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下場，絕對比張繡吟要淒慘百倍。”蕭氏這一年的所作所為，比起張繡吟，那可真是有過之而不及。
蕭氏滿意在意的抹去了淚水，“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認了，你知道麼？老夫人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她每夜都會咳得睡不著，甚至於嘔血，你知道這一切是誰做的麼？是我啊！”
她“癡癡”笑了幾聲，表情愈發猙獰，“這隻是個開始，我複仇之路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