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了眼家眷，蘇顏眸光一閃，柔聲道：“回公公，我四姐姐好像還沒到。”
掌事公公擰起了眉，“蘇小姐說笑了，四小姐不就在五皇子身旁坐著麼？”
什麼？蘇淺回來了？
方才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互相吹捧與寒暄上，倒是沒注意到五皇子身旁的人，此刻被掌事公公這麼一提，都扭頭看了過去。
一身鮮紅色長裙直至腳下，袖口金絲刺出梅花點點，發間紅玉瑪瑙墜隨著動作發出“叮叮”脆響，如同玄樂，幾縷發絲垂落在胸前，憑添了幾分慵懶。
再看那張臉，眉心一點花鈿，以胭脂描邊，豔紅如血，鳳眸如水，卻不帶分毫嬌媚，瑤鼻如遠山，紅唇一如發間紅瑪瑙，鮮豔欲滴，惹人垂涎，這樣一張臉，足以稱得上是妖媚無雙。
這樣的姿色，讓不少年輕些的公子都瞪大了眼。
天，他們竟不知，這位消失半年的四小姐已經出落得這麼好了。
坐在不遠處的蘇顏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眼底迅速掠過了一抹狠毒。
她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歉意道：“四姐，我先前未曾見過你，所以一時沒認出來，你千萬莫要怪罪妹妹。”
“妹妹多慮了，我自然不會怪罪。”
“說來也都是妹妹的錯，昨日回來後就該先去皇子府拜見姐姐才對，否則今日也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什麼？四小姐現在是住在皇子府的？”一位大臣抓住了重點。
“未成婚前便住在一處，這可真是……唉。”
伯爵府夫人瞧見有人詆毀蘇淺，連忙附和道：“是啊，在咱們天樞，婚前與男子不清不楚，這可是要浸豬籠的。”
“那伯爵夫人可知，以下犯上，是要殺頭的？”南宮鈺冷冷提醒了一聲，雖然語調平緩，但還是莫名讓人感覺到了寒意。
伯爵夫人畢竟是個女眷，被這麼一嚇唬，趕緊閉上了嘴。
“咳咳咳。”
幾道輕咳聲響起，眾人自覺地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了，四小姐回來這可是個好事，來，本皇子敬酒你一杯，算是接風洗塵！”南宮野執起杯盞朝著蘇淺敬了過去。
蘇淺輕笑，也端起果酒回敬而去，“那就多謝二皇子了。”
看著這張笑靨如花的麵容，南宮野的心頭不可抑製的顫動了一下。
他從不知，蘇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這一身再尋常不過的紅衣穿在她身上，竟比霓裳羽衣都美豔上幾分。
但，美又如何？
這女人實在是太過愚鈍，居然舍他選擇了南宮鈺那個廢物，早晚有一天，他會奪到皇位，到那時，蘇淺便會成為他床榻上泄欲的玩物！
想歸想，南宮野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蘇淺兩眼，這神色自然是落入了不遠處的蘇顏的眼中。
她塗滿鮮紅色丹蔻的指甲不斷縮緊，甚至嵌入了皮肉中都渾然不知。
蘇淺，蘇淺！
不過是個略有姿色的庶女罷了，她早晚都會把她的一切都奪過來！
“顏兒，嚐嚐這果酒，味道很是不錯。”正滿心怨恨，一旁蕭氏慈愛的聲音拉回了她思緒。
蘇顏忍著怒意端起杯盞喝了一口。
“顏兒啊，你到底還是年歲太小，沉不住氣，這蘇淺深得五皇子喜愛，加上有郡主的身份，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還是莫要起那些糊塗心思為好。”
“嗬，大娘子這話好生有意思，昨日你不還跟我說，憑我這姿容，足以將蘇淺給比下去麼？”
“論臉，你確實跟她不相上下，再者，二皇子不是要迎娶你麼？等你成了二皇子妃，自然就跟她平起平坐了，所以也沒什麼好氣惱的。”
想到南宮野今日要求娶她，蘇顏頓時舒心了不少。
蘇淺再美豔又如何？二皇子和五皇子比起來，明眼人都知道誰更出息，等她成為了母儀天下的皇後，蘇淺又能算得了什麼？
但庶女要成為皇子的正妻，必須要有過人的本事，或者讓皇上滿意，她蘇顏若是嫁，絕對要做正妃，若隻是個妾室，還不如不嫁。
所以今日這場博弈，她隻能贏，決不能輸。
“皇上駕到！”
壓抑的氣氛被金陵台外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傳聲給打破，原本還在說笑的眾人連忙站起身，恭敬跪了下去。
“參見皇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的腳步漸漸踏上高台之上，片刻，沉穩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平身。”
“多謝皇上！”
低著頭站起身，蘇淺用餘光打量了眼這位帝王。
如預料之中的，皇帝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樣異常，隻是氣色稍稍有些差，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今日乃是年前設宴，諸位不必拘束，舒心便可。”
“是！”
眾人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玄樂聲響起，殿內一派溫和。
聽著糜糜絲竹音，蘇淺抬手執起一塊糕點丟入唇中，剛嚼了兩口，便見南宮野執著酒向皇帝敬去，“父皇，眼瞧著又快年關了，這杯酒兒臣敬您。”
皇帝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他當即捧起麵前酒盞回敬了過去，“皇兒有心了。”
南宮野敬過了，接下來自然輪到了南宮鈺和南宮墨。
二人一同起身敬酒，皇帝很是欣慰的又滿了一杯酒水，“你們兄弟二人，看著愈發沉穩了，歲月不饒人呐，朕真是老了。”
南宮墨笑了聲，“看著父皇的神態，兒臣總覺得自己還是十五六歲，原來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
這話說的皇帝啞然失笑，“你這孩子，倒學會了老五油嘴滑舌那套，莫以為哄朕兩句，就能逃過娶親之事，朕老了，你也該給朕添個孫兒了。”
“兒臣一直奔波在邊關，娶妻倒也不急，怕是會耽誤了人家姑娘，父皇不如先催催二哥。”
皇帝看向南宮野，嘴角笑意斂去了不少，“皇兒確實該重新納個皇子妃了。”
南宮野眼底掠過一抹青光，仰頭飲下杯中烈酒，笑道：“父皇，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在場世家之女來的也不少，想必都準備了賀禮想要獻給您，不如這事稍後再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