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心中壓抑,故作不在意道:“行了,都是陳年往事,不說了,趕緊吃吧。”
“好。”
將一桌子菜掃入腹中,蘇淺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自從來了這處鎮子,她還從未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
“方才我已經備好了熱水,要洗個澡麼?”
“嗯,那就有勞你了。”
南宮鈺心頭一擰,“淺淺,你我是夫妻,不必說這樣見外的話。”
蘇淺赫然道:“我在這裏,許多事都要靠著別人幫忙,所以感謝的話也說慣了,你別在意。”
“以後我會日日守在你身邊,絕不讓你受半點苦楚。”
“嗯。”
將燒好的熱水倒入浴桶中,又在水裏放入了些藥材,南宮鈺抬眸看向床邊坐著的蘇淺,喚道:“可以洗了。”
蘇淺拿起準備好的衣衫,剛走到浴桶旁便忍不住抱怨了一聲,“你又亂花銀子了。”
光是聞著空氣裏的味道,她就猜到水裏放了不少珍貴藥材。
南宮鈺輕輕揉了揉蘇淺的頭發,“多少銀子都比不過你的身子重要。”
“我身子挺好。”
“不好,你瘦了許多。”從前的蘇淺還算的是是圓潤,如今卻像是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清瘦些也挺好的,抱我進浴桶吧,地上滑,我怕摔倒。”
“嗯。”
南宮鈺抬手將她抱入了浴桶內,蘇淺身子被溫熱的水包裹著,舒適的喟歎了一聲,“木是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孩子的事?”
“說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在那種情況下擁有第一個孩子,老天爺還真是會玩弄人。
“其實我也試過留下他,用了許多法子,甚至連蠱也用上了,可還是沒能留住。”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下流淌出了鮮血,將衣衫和被褥都染成了猩紅色,當時的絕望,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南宮鈺麵上滿是自責與愧疚,“是我的錯。”
“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怪隻怪這孩子沒有福氣,來的不是時候。”
南宮鈺沒有再說什麼,畢竟這種氣氛下,說什麼都是徒增傷悲。
將身上的汙濁洗淨,蘇淺被南宮鈺抱回了床榻。
這一夜,南宮鈺沒有再打地鋪,而是緊緊擁著她,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入骨血內。
“你抱這麼緊,我喘不過氣了。”
南宮鈺一驚,趕緊鬆開手臂往後退了些,“現在呢?好些沒?”
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讓蘇淺忍不住笑了一聲,“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不必這樣拘謹的。”
“不是拘謹,而是害怕,淺淺,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現在的一切隻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仍是我孤零零一個人。”
“我又何嚐不是。”將臉貼在南宮鈺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似乎自己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去,“阿鈺,你聽窗外,是不是起風了?”
南宮鈺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實起風了,白日裏天氣就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若真是下雪,我們可得多備下些吃的東西,省的還得跑去集市采買。”
“一切都有我,你安心睡吧。”
“嗯。”她現在確實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片刻後,房內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南宮鈺借著月色打量著蘇淺的麵容,直至深夜才合眸睡去。
這一覺蘇淺睡得很沉,也極為安心,隻是迷迷糊糊間,似乎感覺到身旁的男人驚慌失措的坐了起來,口中喚了好幾次她的名字,而後哽咽著將她抱進了懷裏,像是在對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翌日。
如南宮鈺預料的,夜間果然下了一場極大的雪,此刻院落裏的積雪已經沒過了小腿,一腳踩下去沙沙作響。
蘇淺雖然看不到,但她依舊很高興,“阿鈺,你說京都城有沒有下雪?”
“應該是下了的。”
“那浣珠看到了也一定很高興。”那小丫頭最喜歡雪,往年裏看到了都得鬧騰許久,還纏著她一起堆雪人。
提起這個名字,南宮鈺清掃積雪的動作頓了頓,“淺淺,若我告訴你浣珠沒有死,你願隨我回去麼?”
蘇淺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你說什麼?她沒死?”
這怎麼可能,她是親耳聽到九夜說,將浣珠給入了土的。
“那時我雖然忘記了一切,但還是見不得你落淚的模樣,所以浣珠被打到昏迷後,我便下令讓人將她給拖了下去,實則浣珠還有一口氣在。”
“那,那為何……”
“陳歌一向是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人,若讓她知道浣珠沒死,一定會哭鬧不休,所以九夜便對外說她已經死了。”若非如此,浣珠現在已經真的成了一堆白骨。
蘇淺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了淚痕,可她心裏卻說不出的激動與狂喜,這副又哭又笑的模樣,頗有些狼狽,“原來她們騙了我,連九夜也騙了我。”
南宮鈺丟開手裏的掃把,心疼不已的替她擦去了淚痕,“浣珠如今很好,就在影門裏,等你回去了便能見到她。”
“她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很想你,這半年,每一日都在與九夜念叨著你。”不得不說,蘇淺確實是個極得人心的主子,無論是浣珠還是他手底下那群人,無一都將她視作了唯一的女主人與皇子妃。
蘇淺嗚咽著擁住了南宮鈺的腰身,“那丫頭跟著我受了不少苦,你務必讓影門裏的人好好待她。”
“這是自然,而且我另外還有幾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
“嗯,晚煙與木已經修成正果了,九夜與君玹塵雖然一直拌嘴,但也在一起了。”
對於如今的蘇淺來說,那些故人過得好,確實算是一樁很不錯的消息,“木不是一直不搭理晚煙麼?怎麼突然就在一起了?”
南宮鈺哭笑不得,“說起來,這事兒與你也有關。”
“與我有關?”她離開這麼久,跟她能有什麼幹係?
“你從前是不是教過晚煙,讓她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蘇淺思索了會兒,好像的確有這麼件事,“確實說過,她把木給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