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日天氣好像不大好,外頭瞧著烏雲蓋頂,陰沉沉一片。
蘇淺撐著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滿身咬痕與不適感讓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她這樣,還真是自作自受。
穿好外衫出了屋子,蘇淺看著因為狂風吹拂而歪歪斜斜的花草,趕緊拿起藥簍將能用的采摘了下來。
狂風呼嘯,緊接著而來的就是滂沱大雨,蘇淺不舍這些珍貴藥材毀在風雨之中,索性忍著寒意繼續采摘。
竹屋旁,南宮鈺斜斜倚靠在門邊,看著大雨中那道嬌小的聲影,莫名感覺到了一種煩躁的感覺。
這女人還真是腦子不正常,這麼大的雨竟也不知道回來躲,莫不是在用什麼苦肉計?
耐心在門邊等了許久,可蘇淺還是沒有半點回來的意思,南宮鈺暗罵了一聲,腳下輕點,一躍將人抱回了屋中。
“你是腦子裏也進了水麼?下雨也不知道回來躲?”
蘇淺抹去臉上的雨水,淡笑道:“長進了,知道關心我了?”
南宮鈺臉色一變,冷哼道:“我隻是怕你病死了,自己沒法出去。”
“是麼?能這麼想也是好的。”至少不是對她視若無睹,這就足夠了。
蘇淺將藥簍放在了地上,隨手搬來一個凳子坐在門邊,長籲短歎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這滿山穀裏的藥草,都要被毀了。”
“毀了便毀了,你還靠著賣藥草為生不成,明年不就又長出來了。”
蘇淺眼底掠過一抹黯然,“是啊,明年還會長出來的。”
可惜明年,她身旁未必還會有南宮鈺陪著,這一個月裏的每一日,她都恨不得能過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你這女人還真是多愁善感,有這個閑工夫,倒不如想想我們的屋子能不能撐過今晚。”雨下的這麼大,這屋子又隻是竹子搭建,指不定夜裏就塌了。
“不會的,這是君玹塵的地方,穩固的很。”
“君玹塵?此人是誰?”
“我的一位朋友,或者說,是師父。”雖然從未正式拜師,也沒叫過一句師父,但那男人確實教了她不少東西。
南宮鈺心裏忽的湧現出了一種酸澀的感覺,就像是喝了一口醋,酸的渾身都不舒服,“你居然還有師父?”
蘇淺笑了一聲,“很奇怪麼?”
“嗤。”南宮鈺懶得再搭理蘇淺,自顧自回了房間。
嘴角笑意漸漸斂下,蘇淺側臉望著傾盆而下的大雨,眼底是化不開的愁緒。
如蘇淺所預料的,這木屋果然沒有被風雨給壓垮,但屋頂卻漏了一個洞,無奈之下,她隻好催促著南宮鈺砍了幾根竹子去補屋頂。
“前麵,再前麵一點,對對對,就是那,把竹子堆上去就行。”
趴在屋頂的某個男人厭惡的看了屋頂下的女人一眼,“你能不能閉嘴,很吵!”
蘇淺抱著手臂,得意道:“我為什麼要閉嘴,這本就該是男人幹的活,你總不能讓我爬上去吧?”
“我看你不是厲害的很?修個屋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我的能耐可不是用在這上麵的,行了,屋頂修好了,下來吃飯。”
“嗬。”
南宮鈺從屋頂躍了下去,正要用袖口抹去額頭上的汗跡,蘇淺卻已經拿著一張帕子替他輕柔的擦拭著。
此刻日頭正毒,但風還算是涼爽,蘇淺穿著一襲素淨不過的青衫,滿頭發絲隻用一根木簪挽起,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紅,眼角眉梢的柔情與愛意絲毫沒有掩飾。
明明他該覺得抗拒,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竟覺得一切都無比和諧,仿佛就該是如此。
“好了,汗擦完了,回去吃飯吧,今天煮了你最愛吃的魚。”
“昨日那麼大的雨,拿來的魚。”
蘇淺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嗤。”
一同入了屋內,南宮鈺看著桌上的幾盤菜,挑眉道:“倒都是我平日裏喜歡吃的。”
“既喜歡,便多吃一些,也算是沒白費了我一番辛苦。”
“你該祈禱自己吃的東西能入得了我的口。”
南宮鈺彎身坐下,夾了一筷子魚肉,入口細嫩,連魚刺都被挑了個幹淨。
側目看了身旁低頭吃飯的蘇淺一眼,不知怎的,他心裏忽的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出了一圈圈水暈。
這女人,真的這般喜歡他麼?
一頓飯吃完,誰也沒有多說話,蘇淺將碗筷都收拾好,拖著男人去了後山。
“看到沒,前麵那棵樹上長滿了果子,你雖然沒了內力,但輕功還在,去,都給我摘下來。”
南宮鈺沒好氣的看了蘇淺一眼,“這麼多果子,你當飯吃麼?”
“這山腳下有一處小鎮子,我們須得把東西拿出去賣了,否則平日裏用的蠟燭,吃的米從哪裏來?”
“你覺得本皇子會缺銀子花?”
“若是在京都城,當然不缺,但是別忘了,這裏可是山穀,咱們倆現在一窮二白,再不下山賣果子,吃能喝西北風去了。”
“……果然是個惹人厭惡的女人。”
氣惱歸氣惱,南宮鈺還是憋著一肚子怒火上了樹,將果子丟下去時,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全都丟到了蘇淺身上。
起初蘇淺還能忍,可南宮鈺越丟越多,連腦袋上都被砸出了幾個包,她總算是扯著嗓子罵了一聲,“南宮鈺,你是不是沒長眼睛,能不能看準點再丟!”
南宮鈺看著樹下炸毛般的蘇淺,嘴角不可抑製的掀起了一抹笑,“不如你自己上來摘?”
“……王八蛋!”
拌著嘴將滿樹果子摘了大半,蘇淺與南宮鈺各自背著一大筐,一起出了山穀。
“我勸你最好別起什麼逃跑的心思,你體內的共生蠱還沒解,要是跑了,就會滿身長膿,七竅流血而死。”
南宮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我既說了要留下一個月,便不會言而無信。”
“但願如此。”
山腳之下的小村莊雖然不算大,但也算熱鬧,蘇淺挑了個人最多的地方,將果子放了下去,“好了,就在這裏吧。”
南宮鈺自幼在皇室中長大,何曾出來賣過什麼果子,頗有些不悅的往後退了退,“你自己賣果子,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