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蕭氏現在最聽不得人提起蘇琪，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作勢就要往蕭氏身上撲去。
一旁的幾個丫鬟見此，趕忙將她踹回了地上。
蕭氏如同一個高位者般看著被人壓在地上的蕭氏，仿佛眼前的不是從前那個讓她怨恨入骨的女人，而是世間最為肮髒之物。
“風水輪流轉，從前我像狗一樣伏在你麵前，如今你不也同樣跪在了我的麵前？蕭氏，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可憐人，這一輩子，短短幾十年，都毀在了那個男人手裏。”
張繡吟瞪著猩紅的眼，聽到這話，身體突然僵了一下，隨後扯開嗓子就哭了起來。
耐心的觀賞了張氏片刻，蕭氏心情大好，朝著幾個丫鬟抬了抬下巴，丫鬟們會意，趕緊將張氏又拖了進去。
“大娘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回院子，大夫應該快到了。”
“是。”
走在路上，蕭氏手掌輕柔的摸了摸肚子，嘴角掀起了一抹陰冷的弧度。
……
“蘇小姐，今日咱們要吃的，是駱駝肉。”
蘇淺看著桌上那隻巨大的腿，眼角抽了一下，“這麼多，確定吃的完麼？”
“等我們吃完了，部落裏的其他人也會來吃。”
“那就好。”大漠裏的食材很珍貴，千萬不能因為她和蒼擎浪費。
用刀子割開肉放到盤中，蘇淺吃了幾塊才道：“阿依努，大漠裏的駱駝不是都很珍貴麼？為什麼要殺了它？”
“他吃錯了東西，被毒死了。”
“毒死的？”蘇淺尷尬的看著手裏的肉，一時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被毒死的動物，它的肉還能吃麼？
“放心吃吧，那毒草隻對駱駝有害，對人沒有。”見蘇淺遲遲沒有吃，蒼擎好心提醒了一句。
“那就好。”鬆了口氣，三人填飽肚子，一同去準備著明日離開時要用的水和幹糧。
“蘇姑娘，中原好玩麼？人多不多？”
蘇淺點頭，“人很多，那裏沒有廣闊無垠的大漠，隻有高山與湖泊，你若是好奇，等回中原的時候，我帶你去住一段時日。”
阿依努眨了眨眼，“可以麼？”
“當然。”等回去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帶一個人回中原根本不成問題。
“好，那我等著你。”
將幾個水壺都裝滿，又把剩下的駱駝肉烤成了肉條，為了表達對兩人離開的不舍，部落裏的首領特地用木柴燃起了一大團篝火，男男女女們手牽著手，繞著火堆跳舞，看起來頗有異域風情。
“怎麼樣，我們樓蘭人，是不是比中原的更招人喜歡？”
“確實如此，這裏的人熱情奔放，極好相處。”
蒼擎頗為得意的笑著，“等你去了都城，一定會徹底愛喜歡上樓蘭。”
到那時，蘇淺或許就會心甘情願的留下。
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大群人鬧騰了一晚上，蘇淺實在是困得不行，先回了房間歇息。
半夢半醒之間，她隱隱約約聽到了孩子驚恐的尖叫聲，女人的哭喊聲，還有……刀刃刺破皮膚的聲音。
茫然睜開眼，蘇淺推開門，一具眼睛瞪得老大的屍體直接倒在了腳邊。這人，正是不久之前還在與她談笑風聲的部落老者。
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蘇淺顫抖著身體蹲了下去，可還沒來得及觸碰到這老者，一道箭羽便呼嘯著朝自己而來。
“小心！”
怒吼聲從遠處傳來，將蘇淺的思緒給拉扯了回去，看著那根幾乎要觸碰到自己心髒位置的箭，她下意識的往一側滾了一圈，堪堪躲了過去。
屍體一具具的堆積著，不遠處的幾間屋子已經火光衝天，蒼擎提著劍立在一群黑衣人的屍首上，玄色衣袍已經被血染成了深紅色，那張總是帶著邪肆笑意的麵容也如同煉獄中的惡鬼一般，帶著死亡堆砌起來的森冷。
抬起猶如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蘇淺艱難的往前麵的屍體走去，在一群熟悉的麵容裏，她看到了阿依努。
幾乎瞬間，蘇淺“噗”的吐出了一大口濁血，眼淚不可抑製的從眼角滾落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蒼擎目光哀涼的看了蘇淺片刻，隨後拋下了手裏的劍，上前幾步，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哽咽道：“別看了，我帶你走。”
“我不走！”猛地推開了蒼擎，蘇淺幾近發瘋的怒吼著，“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誰！”
這樣的質問，讓蒼擎臉上血色盡褪，片刻後，才沙啞開口，“是皇室裏人。”
皇室裏的人？樓蘭皇室，皇後！
蘇淺踉蹌了幾步，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去怪誰，阿依努，這個白日還跟她約好要一起去中原的女子，竟就這麼死了，死的如此輕易。
蒼擎臉上的血跡已經被風吹幹，看著倒像是生來就該在他皮膚上一樣，“是我的錯。”
若非他，這些部落裏人也不會枉死。
蘇淺無力的蹲下身，替阿依努合起了眼，“將他們葬了吧。”
蒼擎深吸了一口氣，“好。”
半個時辰後，部落已經被大火燒的一幹二淨，蘇淺看著麵前一個個的小沙丘，恨不得葬在底下的是自己。
“阿依努，等我，等找到了玄鏡草，我會將你的屍骨帶回中原，那裏山水養人，最適合居住，你會喜歡的。”
蒼擎將最後一具屍體掩埋好，“噗通”一聲的半跪在了地上，麵上浮現出了一抹極為狠戾表情，“今日血債，他日，我必然讓他們百倍千倍償還！”
在墳前跪了許久，蘇淺知道不能再繼續逗留下去，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我們的行李還在麼？”
“在。”他們所住的屋子最偏，所以燒起來也是最晚的，方才他已經將東西都取了出來。
蘇淺合了合眼，將所有情緒都壓抑了下去，隨後睜開眼，堅定道：“繼續趕路。”
死者不可複生，就算再難過也挽回不了什麼。
她身為殺手，應該比誰更懂這個道理，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玄鏡草，然後再去皇宮之中，找到皇後那個老妖婆算這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