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琪嫁入二皇子府,原先伺候在南宮野身旁的妾室可謂是戰戰兢兢度日,走在路上連頭都不敢抬,生怕得罪了這位側妃。
南宮野本就不喜歡太過囂張跋扈的女子,此刻為了眼不見為淨,大多數時間都在各個酒樓雅間裏待著,或者留在宮中與臣子們敘事。
一來二去的,倒讓京都城裏傳出了不少風聲來。
“老五,朕先前吩咐你多盯著些你二哥,他近日裏這種種異樣,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南宮鈺垂眸跪在地上,神情頗為苦惱,“父皇,二哥確實有些奇怪,但兒臣還是不敢相信他會生出謀逆之心。”
“哼,看來朕這些年,真是對你太過鬆懈,以至於你連朝堂之術都看不懂。”隨手挑了一本奏折丟到南宮鈺麵前,皇帝沉聲道。“你看看這個!”
“是。”
南宮鈺伸手撿起奏折,粗略掃了一眼,左不過是彈劾南宮野私下與臣子來往太密切。
“父皇,您這是……”
“朕在這張龍椅上坐了幾十年,有的是想要取而代之的人,若隻是臣子與賊人倒也罷了,就算株連九族也沒什麼,可若是朕的兒子……”
南宮鈺捏著奏折的手緊了緊,恭敬道:“兒臣愚鈍,不懂這些,但兒臣隻明白一個道理,父皇是天子,天子所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皇帝凝視南宮鈺半晌,朗聲一笑,“朕知道你懂事,罷了,二皇子的事,朕自會定奪,你先回去吧。”
“是,父皇。”
翌日。
今日又是個細雨綿綿的日子,蘇淺站在窗邊,看著外麵不知名的野花,思緒有些恍然。
一眨眼又是春天了,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府中逗著蕭氏的孩子,短短一個春秋,卻已是物是人非,那孩子現在的墳頭上恐怕都已經長滿青草了。
“四小姐,外頭有個女子說要見你。”
正愣神,身後突然傳來了獄卒的聲音,蘇淺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淡然道:“無妨,讓她進來吧。”
這麼久才來,還真是不太像她。
“是。”
片刻後,一位錦衣華服的女子緩步踏入了牢房,絕色的麵容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看就是特地打扮過的。
“好妹妹,數日不見,我還真是有些想念你啊。”
“能讓二姐惦記著,我是不是該覺得受寵若驚?”
蘇琪細眉一挑,朝著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妹妹,從前你我在侯府時確實有不少恩怨,但如今,你是階下囚,我是人上人,再多的恩怨也都不必計較了。這食盒裏的菜,都是姐姐親手做的,你嚐嚐。”
“哦?不知這飯菜可有何寓意?比如……送我上路?”
蘇琪掩唇嬌笑,“蘇淺,我還真是沒想到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不過你盡可放心,這些菜不是送你上路的,而是為了讓咱們姐妹二人好好敘敘話。”
蘇淺不言,伸手隔著牢門將食盒接過,彎身坐在了破舊的木桌子旁,“咱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可說的。”
“那可不見得,這些年來,你從一隻可憐蟲爬到郡主之位,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可惜啊,低賤之人注定一輩子都是低賤的,爬不出泥坑來。”
蘇淺抬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閑適道:“所以二姐今日來,是為了嘲笑我?”
“嘲笑?那你可就錯了,我隻不過是想讓你徹底看明白嫡女與庶女之間的差距而已,二皇子喜歡你又如何?五皇子處處護著你又如何?到頭來,你不還是落得個階下囚的下場?”
“被困在牢獄,其實遠比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爾虞我詐來的自在。對了二姐,我聽人說,二皇子府中還有兩個伺候他多年的侍妾,不知她們兩人整日裏向你請安的時候,你心裏作何感想?”
這件事是蘇琪心中的痛處,此刻被蘇淺提及,眼睛裏都快噴出了火來,“二皇子身份最貴,有侍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再說,我可是皇上禦封的側妃,她們兩人在我看來,不過是隨時可以踩在腳底下的狗罷了,就像你一樣。”
蘇淺依舊雲淡風輕的喝著酒,仿佛蘇琪的嘲諷和刻意激怒根本影響不到她,正是這種感覺,讓蘇琪更加怒火中燒。
她最厭惡的,就是蘇淺這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
好似這世上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低賤卑微,不值得她吝嗇一個眼神,可憑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庶女,如今又成了個活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囚犯,她憑什麼如此傲氣!
“蘇淺,你難不成還在指望有人來救你?死了這條心吧,爹和老夫人都已經放棄你了,王氏與蕭氏不過是妾,自身都難保,你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蘇淺不鹹不淡的睨了蘇琪一眼,“二姐,你與其在這裏為我的事操心,倒不如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
蘇琪怒極反笑,“我現在是二皇子的側妃,身份尊貴,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嘖,你從前眼睛都快長到頭頂去了,現在一個小小的側妃居然就能讓你這麼得意,蘇琪,我該說你是太容易滿足,還是眼界太淺?”
“夠了!你少在這裏耍嘴皮子,我再怎麼樣,至少可以光鮮豔麗的出現在京都城,人人見到我都得屈膝跪拜。而你,則像一隻活在肮髒角落裏的老鼠,連一口吃的都得等著人施舍,比起你,我可好太多了。”
蘇淺輕笑,“那我就期待著二皇子娶正妃那日,你的表情會是怎樣的精彩。”
蘇琪表情猙獰,“嗬,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絕對沒有機會活著看到那一天。”
不給蘇淺再說話的機會,蘇琪朝著自己帶來的兩個侍衛投去了一抹眼神。侍衛會意,用鑰匙擰開了鐵門,氣勢洶洶走了進去。
蘇淺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之色,隻是冷眼看著蘇琪,“你這是做什麼?”
“好妹妹,你這容光煥發的,可見在牢獄裏日子過得不錯。我既來了,又怎麼能不讓你體驗體驗真正的階下囚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