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還沒等蘇淺開口,蘇琪已經笑著出了聲,隻是這聲音怎麼聽怎麼淒涼。
“你猜對了,我確實是來看你笑話的,結果也很讓我滿意。”
蘇琳眼神沒有任何起伏,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癱坐在地上,“既然滿意了,出去吧。”
麵對這樣死氣沉沉的蘇琳,蘇淺還真覺得有些不適應。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算是看清了這個女人,就像是王氏所說的一樣,根本就是個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但心腸也沒有蘇琪那麼狠毒。最關鍵的一點是,沒什麼腦子。
蘇淺沒有按照蘇琳的意思離開,反倒閑適的走進了桌邊坐下,“蘇琳,你知道外麵那些人都在怎麼議論你麼?”
蘇琪落在地上的手指微顫,“都不重要了。”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怎麼議論?左不過是說她愚不可及,以後做妾都沒人要罷了。
“嘖,你臉上的表情看著可沒你說的這麼灑脫。我今日回府時,聽到他們都在罵你蠢,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太難聽的話。我想皇上還是顧忌著爹的顏麵,沒有告訴旁人,是你將九公主抱到了冰上。”
蘇琳微怔,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淺,“你是說真的麼?那,那皇上到底是怎麼說的?”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茶樓酒肆裏的人都在笑談,說你陪九公主玩水,沒看護好人,讓她墜入了冰水中,所以皇上才會盛怒。”這樣的話,頂多是個看護不周的罪名,遠比哄騙公主好聽多了。
蘇琳視線漸漸聚攏,眼底也多了幾分光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爹會幫我的!”
看到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從前那般倨傲得意,蘇淺莫名生出了些想笑的感覺。
如果有一天,蘇琳真的不在了,她或許還真的會少些樂趣,至少跟她拌嘴,遠比和蘇琪互相算計有趣多了。
“騰”的站起身,蘇琳撣了撣身上的灰,下巴微揚,高傲的像是個開屏的孔雀,“你這個賤蹄子,居然也妄想來看我的笑話,怎麼樣,現在是不是特別失望?”
蘇淺喝了口溫茶,配合道:“還真是有些失望,所以要怎麼辦呢?”
“失望也沒用,別以為你現在被封了什麼狗屁縣君我就會怕你,在這府中,誰也沒有我更得爹爹和老夫人寵愛!”
“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該回院子了。”
“趕緊滾,我這不歡迎你,你以後也別來了,看到就讓人生厭!”
“嘖。”
咂了一下舌,蘇淺站起身,在蘇琳喋喋不休的謾罵中離開了院子。
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閑的沒事幹,居然跑到這來哄這個蠢貨高興。現下她又精神抖擻了,自己往後的日子,恐怕更沒個安生。
此刻已是傍晚,蘇淺吩咐浣珠烤上幾個紅薯,順便央求九夜說說江湖裏的趣事。
“小姐,其實江湖也沒你想的那麼有趣,有錢的都是王權皇親,窮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們這些人能做的,不過是拿著窮苦之人的銀子,去刺殺富貴之人,乏味的很。”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什麼意思,那不如你跟我說說影門吧。”對於南宮鈺一手創建的殺手組織,她還是很感興趣的。
提到影門,九夜也來了興致,“我七歲那年被師父撿了回去,之後就一直被一群師兄們帶著學武功,影門裏可熱鬧了,足足有幾百個師兄,而我是門內唯一一個女暗衛,所以他們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給我帶一堆新奇的小玩意兒。”
浣珠很是讚同的點了點頭,“主子,除夕那日我也跟九夜一起回去了,裏麵的男子個個都很好,對我與九夜極為照顧。”
蘇淺撐著下巴,很是怨念道:“早知道就跟你們去影門了,跟著南宮鈺那個王八蛋,什麼都沒撈著,還去亂葬崗裏待了一宿。”
九夜眨了眨眼,“小姐,您知道麼?其實殿下有很嚴重的潔癖,他極為不喜歡那種汙穢之地。”
“不會吧?他衣衫還被我故意抹了些血,也沒見他說什麼。”
“這說明殿下是真心……真心把小姐您當朋友的。”
蘇淺咧嘴一笑,“這倒是,南宮鈺雖說不怎麼正經,但作為朋友還是很講義氣的。”
自從相識那一天開始,他們兩人就像是結下了梁子,原以為會鬧得水火不容,可他卻一次次的出手相助,到現在……自己欠他的恩情都多的還不起了。
“對了九夜,你們殿下有什麼厭惡的東西,幹脆一次性都告訴我,省的以後惹了他生氣都不知道。”
“殿下也沒什麼其他討厭的,喜歡的倒是很多,比如喜歡吃魚,穿衣最愛穿紫衫,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院子裏對弈,或者練劍,其他的……暫未發現。”她畢竟隻是個暗衛,身份有別,總不能時時刻刻湊在南宮鈺身邊觀察著。
“唔,喜歡吃魚啊。”蘇淺摸了摸下巴。
那男人幫了她這麼多,下次見麵,她一定得弄條肥美的魚哄他高興。
三人說笑了許久,從江湖趣事聊到京都城內的八卦,再到府內瑣碎,渾然不知窗外已經是大雪紛飛,地上都鋪了薄薄一層積雪。
將紅薯都吃完,蘇淺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正要去院子裏消消食,可一掀簾子卻見漫天大雪,興奮不已的朝著屋內兩人開口,“下雪了,這可是今年的初雪,當真是好看。”
九夜兩人也欣喜不已的湊了過去,“瑞雪兆豐年,這可是個好兆頭。”
“管他是不是好兆頭,我隻求往後日子過得安穩些就行。”
“會的,小姐您這麼好,一定會事事順心如意。”
蘇淺笑著捏了捏浣珠臉頰,“越來越會說話了,行了,天這麼冷,你們趕緊回房歇息吧,別太晚了。”
“是,小姐,您也早些睡。”
“知道了。”
送兩人出了屋子,蘇淺放下布簾,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梳妝台上。
那木盒子裏,靜靜放著兩支玉簪,都是南宮鈺送來的,可惜了這段時日一直沒能戴上。
緩步上前,手指輕輕在玉簪上撫著,眼前卻滿是南宮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丟下玉簪,蘇淺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嗤,陰魂不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