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不好了,王妃!”
丫鬟嗬斥他大膽放肆。
榮王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無心計較,直接問道:“怎麼了,說話!”
“外麵的禁軍闖進來了……”
“微臣叩見王妃!”禁軍統領年輕卻響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榮王妃冷著臉嗬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這麼堂而皇之的闖進來,你們長了幾顆腦袋?”
“微臣隻有一顆腦袋,因此隻聽命於皇上一人,陛下讓我等前來保護王妃,我等不敢怠慢,還請王妃恕罪!”
榮王妃麵罩寒霜:“好啊,好啊,皇帝陛下好不體貼細心,這番好意,本宮如何能不領情,你現在就帶著本宮去見陛下!”
“王妃這是為難微臣,陛下有旨,榮王府闔府上下禁止出入,這闔府自然也有您在內!”
這樣的一句話,讓王妃差點氣了個倒仰。
她撩開簾子,氣勢洶洶的走到那禁軍統領身邊,將人上下左右足足看了幾遍,恨不得直接將人咬死。
禁軍統領無動於衷,隻是站在那任由她打量。
榮王妃轉而看向高先生。
用眼神示意他盡快拿出一個辦法來。
高先生卻隻是捋著山羊胡搖著折扇,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榮王妃漸漸明白了什麼,一根手指在兩個人中間指來指去,最後落在高先生的麵前,問道:“公孫先生當真是吃壞了肚子生了病?”
“王妃操心了,公孫先生來不了就是了。”
榮王妃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幾欲暈厥,還好被丫鬟及時扶住,這才沒有出醜。
她看著高先生:“是我小瞧了你,也是王爺錯看了你,居然看不出你是個不忠不義之徒!”
高先生彎下腰福了一禮道:“王妃過譽了,姓高的怎麼能說是不忠不義,晚生可是一直忠於自己的主上,隻是這主上並不是王爺而已。還有,莫要怪晚生沒有提醒過王妃,王妃應該有所決斷了,究竟是保世子還是保王爺?”
“你……”
宋知孝帶來的證據第二天早朝就被呈了上來,這個昔日的泥腿子也站在了朝堂之上。
皇帝陛下像是第一次看到這些證據一樣,疑惑,驚懼,憤怒,以及濃濃的失望,每一個表情都很到位。
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的宋知孝不敢抬頭,隻是聽著上位的皇帝陛下憤怒的質問著朝堂上的大臣,這樣的榮王還能說是國家肱骨嗎?對得起蕭氏列祖列宗,對得起他九泉之下的兄長嗎?
榮王的兩位親家和女婿拖著病體上了朝,原本是打算審時度勢,選擇在適當的時候為榮王說話的,卻被這兩塊令牌,一封密函給砸蒙了,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
不要說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這個時候,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這還不算完,一直負責調查案件的大理寺卿上書,榮王爺除了裏通外敵以外,還構陷忠臣,排除異己,對不服從自己的朝臣痛下殺手,貪汙巨款,買官賣官,尤其是當年江太傅一案疑點重重,現在已經找到證據,證明當初江太傅案是榮王構陷的,他的手上不僅有證據,還有江太傅的小兒子作證。
宋知孝終於抬起頭來,看向正在說話的大理寺卿,江太傅的小兒子,說的不就是江停?
他望向皇帝陛下。
皇帝沒有計較他的無理,將大理寺卿呈上來的證據逐一審閱,讓人宣江一寒上殿。
江停太過普通,也不是經常跟在榮王父子身邊,換了一身衣服,竟然沒有人能認得出來他就是榮王世子身邊那個武功高強的門客。
宋知孝覺得他有哪裏不對勁,等人走進了,才看清楚,江停本來有些下垂的眼角現在卻是微微上挑,一雙丹鳳眼,斜眉入鬢,寬肩窄腰,玉樹臨風,哪怕是在人群當中,也能一眼就認出來,雖然達不到讓人驚豔的地步,可也不能再說相貌普通。
宋知孝仔細回憶,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這人原來長得什麼樣子了,隻覺得他本該如此,可也正該如此。
這人在蕭宗羨身邊臥底,自然是要掩去本身許多氣質。
這樣的人,能在敵人身邊安心臥底,城府可見一斑。
宋知孝心情一時複雜起來。有些不著邊際的想著,難道這官場上混的,都是心眼這樣多的嗎?
這樣的地方,以後還要讓阿弟參加科考,光宗耀祖嗎?
別一個不小心,再將自己折進去,那就不太好了。
至於我自己,現在看來,那西北苦寒之地,說不定反倒是世外桃源了,總比這波雲詭譎的朝堂要好多了,怪不得總督大人苦守西北,說什麼也不願意跟朝堂扯上關係。
江停將所有人的打量都盡收眼底,尤其是宋知孝的,隻是他無暇去分辨宋知孝的心思,跪在大殿之上,自稱罪臣之子江一寒,三呼萬歲,被皇帝叫起。
當年本該處斬的人,現在竟然以證苦主的身份出現在朝堂之上,實在是荒唐至極,論起來,江停完全可以說是有欺君之罪。
隻是皇帝三言兩語模糊了他的罪名,大理寺卿言語之中更是將救下江停,不,現在應該改回本名叫江一寒了,救下江一寒的人說成是忠義之士,不忍見忠臣無後。
禦史言官更像是嘴被封住了一樣,這個時候反倒是不站出來指責這個,指責那個了。
其他人相繼附和,一來二去,救下江一寒的人反倒成了有功之臣,隻是江一寒答應過對方保密,說什麼也不肯說出救下自己的人的姓名。
皇帝陛下很是無奈,隻能不再追問,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要謹慎,再三核對之後,皇帝陛下吩咐帶榮王上殿。
當所有的證據呈現在榮王麵前的時候,這位一生都在玩弄權術的王爺矢口否認,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就是他的回答。
隻是當他掃過朝堂上每一張麵孔的時候,心中顫栗,果然如此,那些告病的大臣站著的位置上現在都已經站了別人,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更年輕一些,眉眼之間望著他的時候少了該有的尊重,所有的到是憤怒。
自己的兩位親家站在人群之中,猶豫躊躇的神情讓他更加心寒。
早在牢頭自從上次走了之後再也沒回來,他的心中就已經有所預料。
他望著龍椅上的皇帝,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一直在他的眼中隻是一個窩窩囊囊的黃口小兒,竟然也生得龍章鳳姿,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帶著王霸之氣。
一直沒有看到正臉的江太傅之子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