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
綿娘不曉得對方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這樣尷尬又私密的話題讓綿娘羞紅了臉,罵了一句:“無恥”之後連忙別開了眼睛根本不肯看顧驄。
對方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手上用力,再次強硬的令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不說說麼?談談你的洞房花燭?”
綿娘表情悲憤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糾結這個問題:“有什麼好談的,洞房花燭不都是那麼樣的麼?”
顧驄輕哼一聲,想了想,忽而問道:“那就說說,你相公做過的事情有沒有是我沒做過的?”
他不顧幹淨的袍子上粘上了頭,蹲在那裏,十分有耐心的等待著綿娘的回答,眼看著女娘一張臉由紅到白,由白到黑,再由黑到紅,各種顏色轉變,也不催促。
綿娘在回憶,可顯然這一切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所有的過程中沒有讓她愉悅的事情,封鎖在記憶裏一直不敢打開的除了羞辱,不堪,還有的就是痛苦難過了。
顧驄將她的眼神變化都看在眼裏,心中還以為她會有一點快樂的神情,沒想到等來的隻有失望。
“我讓你不快樂麼?”
這是一句廢話,綿娘瞪著他,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顧驄有些泄氣,慢慢的鬆開了手,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提醒道:“阿綿,男女之事,魚水之歡,真的是世間最快樂的事情,你覺得痛苦,不過是因為你我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咬人麼?還是掐人,掐著我身上的肉,左一下,右一下的,我感覺不到快樂,隻覺得疼!”
這人一直糾纏這個問題,躲不開,逃不掉,綿娘索性破罐子破摔,拿出秀才所做的事情反問對方。
顧驄抬起了頭,驚訝的看著她,“他虐待你?”
顧驄幾乎是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曾經聽青樓裏的姑娘說過,有些這方麵沒有了能力的男人就會不擇手段的虐待女人,借而從這樣的虐待中獲得變態的快感。
秀才同樣不能人道,他將一切痛苦發泄在綿娘的身上,在正常不過。
心頭一股怒火登時燃燒起來,同時噴湧而出的還有痛苦和憐惜。顧驄立刻站起了身子,對綿娘說道:“你且等著,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給你報仇。”
他原本以為梅家母子對阿綿的排斥就已經很過分了,沒想到對方還會這樣糟踐她,他現在恨不得立刻衝到那個廢物的秀才身邊,殺人了事。
衣角被人拉住,綿娘現在的表情到是平淡了許多,並沒有顧驄那樣的激憤,淡淡的說道:“你殺他作甚?隻是洞房花燭,怎麼能算虐待?”
“這不是洞房花燭,這就是虐待,阿綿,你不懂!”
綿娘自以為已經明白了一切,話說到了這一步,索性將破罐子徹底摔碎了,也不要臉了。
“我怎麼不懂,你做的,和他做的事情不就是在這裏,隻不過我能把他踹下床,卻打不過你。”
她仰著頭看著顧驄,完全不知道在顧驄的眼中,這樣的表情有多無辜。
明明是懵然無知的,卻自以為已經明白了一切,顧驄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洞房花燭的真正含義,他現在,隻想去殺了那個廢材。
“你也不用喊打喊殺的,你殺了他,我怎麼辦?婆婆怎麼辦?我嫁給他了,就是他的人了,他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再說了,誰家的日子不是這樣過來的,別人家的女人過得不也是這樣的日子麼?”
聽著她喋喋不休的碎碎念,顧驄聽到自己的腦海內名為理智的那根弦“砰”的一聲,繃斷了。
身體裏有另一股火氣正在燃燒著,很快就有了熊熊之勢,甚至蓋住了他的怒火。
他再一次蹲了下來,看著眼前的綿娘,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探身上前吻掉了她鼻尖上的汗珠。
“那不是洞房,也不是別人家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阿綿,你想知道夫妻之間究竟該怎麼相處麼?我教你!”
“不用你教!”綿娘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拿起了鐮刀,刀背抵在了顧驄的胸口上,她還是那樣慢條斯理的,說的話卻十分的堅決:“顧驄,我不笨,隻是以前阿娘沒有給我講過,我不明白,現在,你這麼說,我明白了,也就不用你教了。”
眼前的顧驄一雙眼睛仿佛燃燒著火光,這讓綿娘心中忽然生出了懼怕的感覺,這樣的懼怕讓綿娘緊張又慌亂,雖然極力鎮定,說出來的話卻還是語無倫次。
顧驄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正在解她的衣服,抵在胸口的鐮刀根本不能製止他。
“你應該問問我,阿娘為什麼沒有教我。”
“是啊,你阿娘為什麼沒有教你呢?”顧驄語氣溫柔,手上的動作卻不慢,盤扣輕鬆解開,露出裏麵粉色的肚兜,同時,也露出了女娘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皙肌膚。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描繪著肚兜上的精致秀美的月季花,隔著一層布料,就是光滑緊致的肌膚,熟悉的興奮正瘋狂的吞噬著顧驄的理智,他眼前看到的,隻有自己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美景,這樣的美景比夢中的更加真實,也更加美麗,幾乎是晃花了他的眼。
以至於讓他升起也不顧一切的念頭。哪怕綿娘雙手握著鐮刀用力的推他,也不能推動他半分,兩人的距離反倒是越來越近,近到呼吸相聞,今道隻要他一勾手,就能將人抱在懷裏。
“換親,隻要日子稍微過得去的人家,誰會想著拿著女兒換親?家裏窮的不行,出不起女兒的嫁妝,拿不出兒子的聘禮,上有癱瘓的老娘,下有正在讀書的小弟,連間像樣的新房都沒有,誰家的好姑娘肯嫁過來,娶不起媳婦,就隻能跟人換親。可是這換親,不光是說出去不好聽,它也讓人心裏痛快不起來,對方說的好聽一點,是山村裏的金鳳凰,十裏八村有名的秀才,可說白了人家娶親,就是過去衝喜的,要不是病的起不來床了,人家又怎麼會給兒子娶一個泥腿子家的女兒做媳婦。還是用人家那貌美如花的女兒換過來的。聘禮不要了,嫁妝不爭了,隻要人家過去就行,可不甘心啊,怎麼能甘心呢?”
兩行清淚在綿娘的臉龐上滑落,回想起自從這門親事議成之後的點點滴滴,女娘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一口氣將憋在心裏的話全說出來,管她對麵是誰,她隻知道,自己憋屈,實打實的憋屈。
“往日裏和小姐妹們坐在一起,聽她們遮遮掩掩的說起自己的婆家,自己也想過,不需要大富大貴,隻要有三間房,哪怕是草房也行,再有幾畝地,男人不需要太有本事,踏實肯幹就行,養上一兒一女,過著平平淡淡,卻幸幸福福的日子。現在倒好,說不定一嫁過去,就成了寡婦,全村人都議論著,評說著,好心的,惡意的,什麼樣的都有,我委屈,阿娘也知道,這樣的出嫁,她能給我講什麼,就隻是告訴我,恭敬丈夫,孝順婆婆,安安生生的過日子,至於其他的,成了親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多的話她說不出來,我也不想聽。”
她泣不成聲,淚水滴落在顧驄的手上,燙的他心頭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就好像自己正親眼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中意的女子是怎麼樣被草率的議定親事一樣,幾句話,換個庚帖,沒有像樣的彩禮,沒有一件可心的陪嫁,一個小包袱,一個紅蓋頭,她就坐著馬車從田家灣嫁到了顧家村。
這是他看到過的最寒酸的最沒排場的新娘子,更折磨人的還是她出嫁的那天,也是她兄長娶親的那一天,一個馬車上,坐著兄妹兩個,就像是交換貨品一樣,兩個女娘,一進一出,兩家人家,兩門親事,就這樣成了。
就算是大戶人家娶外室,也要比這鄭重許多。
鐮刀被扔在了地上,女子柔軟的身子被男人摟在懷裏,手指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眼角不斷流出來的淚水。
顧驄一開口,竟然有些哽咽:“為什麼你我不早點相遇,若是你我早幾日相遇,又或者那天你沒有跑掉,就不需要嫁去他家了。怪我,怪我來的太晚!”
早點相遇,被你帶到宅子裏養起來,丫鬟不是丫鬟,妾不是妾的,誰稀罕,綿娘不動聲色的攏了攏被解開的衣衫,眼裏的淚水依然流的厲害。
“早點遇到你,就有什麼用了麼?還不是被你欺負著?”
“我怎麼會欺負你呢,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呢!”
這眼淚,就像是滴落在他的心上一樣,顧驄恨不得指天發誓,證明自己的一片真心。
綿娘卻全然不聽,隻顧著流淚:“你還說不是欺負我,自從你我相識以來,我受你欺負還少麼?又是輕薄又是強迫的,別說什麼疼啊愛啊的,我可沒見過哪個男子會是這樣疼愛女人的,倒好像是和糟踐我的人一樣,不,還不如他們呢,你恨不得逼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