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廢人

咬咬牙,綿娘還是背上了柴火,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已經過了中午了,婆婆應該給她留飯了。

比起看他們一家的嘴臉,綿娘寧願在外麵幹活,累是累點,但是不用看他們陰陽怪氣的樣子,舒心多了。

秀才對她的嫌棄太明顯了,嫌棄得她都開始嫌棄他了,她也不盼別的,這輩子大抵也就是這樣了,隻希望嫵娘能照顧好阿娘,能安安生生的和阿哥過日子。

顧驄騎著馬,停在梅家村的村口,遠遠地看著那邊的山上下來的人。

細瘦伶仃的,彎著腰,背著一捆柴,艱難的前行著。

他心裏的那口氣堵得更加厲害了。

又恨自己不爭氣,怎麼就跑來了這裏,明知道人家成親了,你就要退避三舍的,哪裏還能再做糾纏。

這麼一想,不由得老臉一紅,暗罵自己一聲不爭氣。不再留在這,調轉了方向,轉了回去。離開了梅家村。一路上卻忍不住回了幾次頭,想要衝過去將那捆柴卸下來將人直接帶走的念頭一直很強烈,直到看到人進了村子,

顧驄一鼓作氣打著馬回到了老宅子。進了院子也不說話,寒著一張臉,連顧百福這回都不敢再往前湊了,生怕挨了窩心腳。

顧武顧文緊跟在後麵進了顧驄住的院子,看著人直接進了屋,也不敢跟上前搭話,隻能在屋外站著。等著主子召喚。

一直等到天黑,顧驄才把門打開,出來了,看見兩個長隨站在院子中的那棵柏樹下,眉頭微微皺著。

讓顧文去吩咐廚房去準備膳食,將顧武叫到了屋裏。

顧驄有些煩躁,可還是開了口。“明天,你去,讓她們每天給宅子送點豆腐。”

顧武有些沒反應過來。“去哪?”

顧驄恨不得一腳踹過去,這個憨貨,和他裝傻賣楞。“你說去哪。去梅花村。”

顧武明白了,可是又有些不明白。“爺,她已經是成了親的人了,有什麼心思您也該放一放了。”

這話換做是別人,定是不敢說的,他畢竟是自小就跟在顧驄身邊的,算得上是個親近人。這話不說,惹出點什麼亂子來,總歸是不好。他可沒忘記京城裏的事情還沒消停呢。

顧驄真的忍不住了,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差點給他踹了個大馬趴,還好練過功夫,下盤夠穩,才沒出醜。

“你當爺是什麼人,爺就是在下作,也不會做那等事情。不過是……”

不過是那個背著柴禾下山的身影老在他麵前晃悠,他的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她了,自小長這麼大,就沒看見過一個女人在他麵前幹那樣的活計,怪不得手那樣粗。

所以才起了這個心思。

顧武嘟噥一聲。“您都想著吃她豆腐。”

顧驄恨不得一巴掌摑他臉上。“爺吃她豆腐怎麼了,爺隻是想吃她豆腐有沒想過要做別的……”

這話怎麼那麼不對味呢。

顧驄隨即再一腳踹出去,這回確實沒留情。“你個奴才,爺都被你帶歪了。”

什麼叫想吃她豆腐,是吃她做的豆腐,才不是吃她的豆腐。

顧武這回真的被踹著了,一下子趴在地上,他萬萬沒想到,這回,他家爺是真的不留情了啊。

顧文正好回來,一開門,就看見他趴在地上,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避開他,回稟顧驄事情辦妥了。

晚上綿娘現將那錢放在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然後才回的屋子。

秀才極其罕見的已經躺在了床上。

綿娘頗有些驚訝,可也沒表現出來。

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剛要去滅燈,就被秀才給攔住了。

“別滅。”

熾熱的呼吸環繞在她的耳邊,綿娘被激得一個顫抖,回頭去看他,想要知道點什麼,秀才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而是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綿娘卻是渾身僵硬,木呆呆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想要推開身上那人,卻被人牢牢禁錮住。

他是她的丈夫,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

想起了這個,綿娘就放棄了掙紮。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感覺肩頭被咬了一下。綿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卻不防又被咬了一下,惡狠狠的,像是要咬掉她的一塊肉來。

綿娘哪裏會由著他這麼咬,直接伸手推開了人,秀才本身體弱,又沒防備,居然被綿娘推掉了地上。

秀才躺在地上。

綿娘沒有去看。

男人的身子,她不敢看,盡管那是她的丈夫。

索性裹緊了被子,這回,說什麼也不能在讓人咬了。

咬的生疼。

肩頭上黏黏的,她知道那是血,也不想去看,將自己裹在被子裏,卻是忍不住嚶嚶哭泣。

她隻想好好過日子,沒犯什麼錯,這人為什麼要咬她。她想不通。

秀才瞪著眼睛看著蘆葦編的棚頂,隻覺得自己還不如那空心的葦杆,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

綿娘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來了,其實她根本沒睡著,秀才在地上躺了許久,然後爬到床上的事情她都知道,隻是不願意睜眼。

秀才為什麼發火,綿娘無從知曉,隻是對於梅家人的品性,更多了一層深刻的了解,太愛挑剔,真的讓人很窩火。

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眉頭也是皺得緊緊的。穿衣服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傷口的疼痛。

早知道昨天就用大一點的力氣,讓那個家夥狠狠地摔上一次,他就不敢動她了。

綿娘又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當時沒用上十成十的力氣。

可是,後悔也沒辦法,已經晚了,她總不能再找補回去。隻是暗暗下定決心,說什麼也不會再給秀才咬她的機會。

豆腐娘子照例袖手旁觀,指使人幹活這種事,做過第一次,第二次就會駕輕就熟,看人家幹活,自己呆著,就兩個字,舒服,從上到下的舒服。

多年媳婦熬成婆,要的就是這樣,豆腐娘子覺得自己享福的時候真的是到了。

雖然這個媳婦很不稱心,但是,這麼一看,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想想啊,要是換成自己女兒,那裏還舍得這麼早就把人叫起來。

幹起活來,每次有大動作的時候綿娘都感覺到傷口在疼,每疼一次,她心中對秀才總要多了幾分怨念。

豆腐做好了,早早的吃了飯,豆腐娘子讓綿娘把藥和飯菜送進房裏去,秀才還沒起,做娘的體諒兒子,不起就不起吧,反正家裏也不用他幹活。

綿娘進屋的時候看見秀才臉朝裏躺著,也沒說話,隻是把飯菜放在那就走了。

門關上了,秀才才回過頭來,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兩隻眼睛下麵也是重重的黑眼圈,綿娘沒睡好,他又何曾睡好的。

隻要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個廢人,心裏就像有把刀子在割他的肉一樣。疼啊,要命的疼。

秀才輕輕的閉上眼睛,絕望正在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他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他就是一個笑話,一個沒用的男人。

豆腐娘子出去賣豆腐,將綿娘也叫上了,她打的一手好算盤,以後賣豆腐的事情交給棉娘,她也正好免了風吹日曬的,也不怕綿娘把錢貪了去,每天的豆腐能賣多少錢,她心裏都是有數的,這賬要是對不上,那就肯定是綿娘哪裏出了問題。

豆腐娘子多精明的一個人啊,這些事情,怎麼會心裏沒數,直接把話也說給了綿娘聽。

今天之所以她也跟著出來,就是想著帶帶綿娘,讓她認認路,再教教她賣豆腐的時候該注意些什麼。

綿娘不想拋頭露麵,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兒。隻是婆婆堅持,她又不想和她起爭執,隻能出來了。

轉念一想,也是好事,可以趁著賣豆腐的時候回田家灣看看阿爹阿娘,不然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像豆腐娘子說的等著秀才身子好了再回去,不一定是什麼年月呢。

綿娘可不相信,豆腐娘子沒什麼事情會好心放她回家。

動了這個心思,她就想著把事情做好。

將豆腐娘子教的都記在心裏,豆腐好賣,她也省心不是。

同樣是昨天的路線,隻是今天撿豆腐的沒有那些人了,這樣的情景豆腐娘子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昨天來過一次,今天再來,自然沒有那麼多要買豆腐的,誰又不能天天吃這個。

隻是讓豆腐娘子有些不樂意的是那些個毛頭後生出來買豆腐的時候眼珠總是在綿娘身上打轉。

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這麼一來倒是有點猶豫了,該不該讓綿娘出來賣豆腐呢,別被哪家小子給勾了去。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不得不說,豆腐娘子還是有那麼點先見之明的,隻是綿娘不是被哪家的毛頭小子勾去的,是硬生生被人從她梅家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