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接那幾個孩子回去?”白教授看著眼前這對中年夫妻,問。
夫妻中的女人趕忙說,“他們是我哥的孩子,我方家的血脈,我爸媽做夢都盼著想見見他們。”
白教授冷笑,“當初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鍾琳和方東越先後出事,家裏隻剩三個未成年的孩子。
當時婦聯第一個聯係的就是方東越農村的父母,他們當時怎麼說的?說家裏窮,養不起多餘的人。
“怎麼?你們老家地裏是挖出金子了?現在家裏不困難了,能養得起多餘的嘴吃飯了?”白教授譏諷地看著眼前這對夫妻。
方萍萍趕緊說,“我爸媽也是不想幾個孩子回農村吃苦,我媽晚上偷摸哭好多回,都病了,晚上做夢嘴裏都喊幾個孩子的名字。我就想說能不能接個孩子回去讓我爸媽見一見,安安心。”
“不能。”白教授直接拒絕。
“嬸兒,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爸媽,我哥年紀輕輕就沒了,他們心裏苦啊……”方萍萍想打感情牌,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教授指著鼻子讓她滾。
白教授眼神冰冷地看著方萍萍問她,“你爸媽心裏苦,我們就不苦嗎?當年,方東越隻是個家境貧寒的普通大學生,一天隻吃一頓飯,餓了就喝水充饑。是我家老鍾看不過去,收他當弟子讓他不用挨餓受凍喝水充饑。可他呢?舉報我們老兩口,差點要了我們的命。鍾琳為他生兒育女,結果呢?死在他手裏。你說他年紀輕輕就落到這個地步可憐,我說他是活該。”
“人在做,天在看。方東越這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活該被槍斃,活該死了沒人收屍,活該曝屍荒野。”
許靜書見師娘情緒很激動,就把方萍萍夫妻先送出去。
又趕忙回來安撫師娘。
好一通忙碌後,總算是把師娘的情緒給安撫住了。
冷靜下來的白教授說,“我該問問他們的想法。”
許靜書知道師娘說的他們,指的是方紅雪姐弟三人。
她說,“我覺得沒這個必要,真要這麼想孫子孫女,方東越出事後婦聯的同誌聯係他們,怎麼不來把人接走?說老家環境不好怕孩子吃苦,那來看看總行吧?他們不僅人沒來,之後這麼長時間更是音信全無,說多想他們我是一個字都不信。”
“那他們來這趟是想幹啥?”白教授皺眉。
許靜書想了想說,“我覺得八成是想要錢。這樣,師娘你先別搭理他們,看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就知道目的了。”
“好,我聽你的。”白教授當即說。
果不其然,第二天許靜書讓去盯著方萍萍夫妻的人就傳來消息,方萍萍夫妻去找了方紅雪。
不知道他們跟方紅雪說了什麼,晚上放學回來方紅雪竟然還幫著方萍萍說話,還喊她姑姑。
白教授當時什麼都沒說,轉身就把這件事告訴許靜書。
同時,也告訴許靜書一個她的決定。
“我打算讓他們帶紅雪回去。”白教授對許靜書說。
許靜書很詫異,“什麼?”
白教授道,“那邊是她親爺爺奶奶,血濃於水,她既然站在他們那邊覺得方家長輩可憐,那就讓她跟著回去。順便也能把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件事一起解決了。”
“師娘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樣做不怕紅雪會怨你嗎?”許靜書有點擔心方紅雪會鑽牛角尖。
對方紅雪的性格許靜書大致上也有些了解,說她敏感多思心思重,都是好聽的。
說得不好聽就是心眼多疑心病重還有點被害妄想症。
許靜書倒是想跟她聊,可奈何人家不領情,不接受,不想跟她聊。
試過幾次都碰壁的許靜書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她勸說幾句,見師娘已經有了決定,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當方萍萍夫妻再次找上門想從白教授手裏要好處的時候,就聽到白教授指著方紅雪說讓他們把人帶回去好好陪陪方家父母。
至於方博文和方博武,還要讀書,他們要是想見就等孩子們放假,或是他們自己來首都見。
方萍萍夫妻心想,先把方紅雪帶回去,回頭鍾家要想把人接走就沒那麼容易。
於是,方紅雪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方萍萍夫妻帶到了火車站,臨上車前她才知道這件事。
之後自然是哭著不肯去,可方萍萍夫妻又不是鍾家老兩口她一哭就心軟,見她哭方萍萍直接給她兩巴掌打得她不敢再哭,乖乖上火車。
許靜書是人走了之後才知道的。
她也沒想到師娘辦事效率這麼高,這就把人送走了。
就連學校那邊的假,白教授都給請好了。
理由都是現成的,奶奶生病,方紅雪作為孫女回老家看望長輩。
吳毅那邊知道消息時,方紅雪已經到火車上了。
“什麼叫鴨子飛了?姓吳的,你耍我是不是?”吳毅被人抓住衣服領子,惡聲惡氣地質問他。
吳毅趕緊解釋,邊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三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另外找一個給林先生送過去,保證幹淨你看行嗎?”
“少跟我來這套,別忘了,是你先把照片給林先生看過,林先生才答應給出那個價錢。現在錢收了,你他媽告訴我到嘴的鴨子飛了,肉吃不上,要吃點清粥小菜充饑。你覺得我傻還是林先生傻?”被吳毅叫做三哥的男人臉色陰沉,伸手在吳毅臉上拍了兩下說,“別把別人都當傻子,上回那事我還沒找你算賬。把我們兄弟弄到局子裏去了,這次再辦不好你給我等著。”
“我……我這回送兩個給林先生,三哥你幫幫兄弟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吳毅從口袋裏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塞到三哥手裏。
三哥接過東西一看,這才臉色好看點。
“我就說吳毅你這樣的文化人聰明懂規矩,你放心,林先生那邊交給我。不過你這邊速度要快,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收到小黃魚的三哥很開心,最後還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三哥走之前,還專門跟吳毅說,“你辦事小心點,千萬別讓人發現了。這兒是首都,可不比以前那些小地方出點事隨便遮掩一下就糊弄過去了。”
吳毅自然是趕緊點頭答應。
這些,許靜書可不知道。
許靜書在做什麼?
她在火車站出口處伸長脖子往前看,在出來的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於,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拉著行李箱出來。
但她沒想到的是,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長頭發穿著裙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