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牙牙一臉得意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貝殼發卡,對許靜書招招手說,“媽媽你把頭低下來一點。”
許靜書聽他的低頭,牙牙就把那個貝殼發夾別到她頭發上。
小團子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摸出一麵圓鏡子,遞給她,然後拍著肉乎乎的小手說,“好看。”
“嗯,好看,發卡好看,媽媽更好看。”牙牙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許靜書照著鏡子看到自己頭上的貝殼發卡,心裏暖洋洋的。
她捧著牙牙的臉吧唧在他額頭上親一口,心情很好地誇了句,“乖兒子,媽媽愛死你了。”
被她又親又誇的牙牙高興得找不著北。
然後輪到小團子。
小團子拿出一幅畫,指著上麵那些火柴人一個個跟許靜書介紹說,“這是爸爸媽媽,這是小姑姑和小姑父,這個是小弟弟……”
好家夥,敢情這不是幾個火柴人,是一盒子“火柴”,他們的全家福啊!
該說不說,雖然畫得不怎麼樣,但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思,許靜書是很感動了。
“寶貝畫得真好,小姑姑也好愛好愛你。”許靜書一碗水端平,捧著小團子的臉也吧唧親了一口。
得到親親的小團子也挺高興,他小臉紅撲撲地說,“等我攢夠了錢也幫小姑姑買好看的發卡。”
“好,小寶貝太暖了。”許靜書聽了小團子的話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但她很快意識到小團子剛才那句話的不對勁,就問,“寶貝兒,你剛剛說攢錢去給我買發卡?你們這發卡是跟誰買的?”
許靜書真的就是好奇,兩個年齡加起來還不到兩位數的小孩就會花錢了?
審美貌似也還不錯的樣子,就讓人很好奇。
可許靜書沒想到,竟然會從牙牙和小團子口中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跟於老師買的呀,於老師說這些貝殼是海邊才有的,可貴了。於老師喜歡我們才悄悄跟我們說,都沒告訴其他小朋友。”牙牙還挺得意,覺得自己和小團子弟弟果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許靜書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你們花多少錢買的?”
一問花多少錢,牙牙就左顧右盼不正麵回答了。
他這副模樣許靜書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就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呀。”牙牙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許靜書。
都這樣了還說沒有事瞞著她,當她傻呢?
許靜書翻了個白眼,問小團子,“寶貝,你還要攢多少錢就能給姑姑買發卡了?”
“還差好多,這個發卡好貴的,要一張錢。”小團子還小,對錢沒什麼概念,隻知道是一張錢金額多少他不知道。
一張錢?
許靜書又看向牙牙問,“一塊錢?”
牙牙沒反應。
憑借自己對牙牙的了解,許靜書覺得自己猜錯了。
她又說了個數,牙牙還是那副模樣。
難道是?許靜書說了個比較大膽的金額,“十塊錢?”
牙牙這回眼神動了,還有點心虛。
許靜書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深呼吸,把自己頭上的發卡取下來,頓時被氣笑了。
這個所謂的貝殼發卡,就是百貨大樓賣的那種貝殼風鈴上掉下來的,一個貝殼風鈴上幾百個這樣的貝殼,才賣兩塊錢。她手裏這個,就是用膠把貝殼粘在光溜溜的發卡上,做工粗糙得像小朋友手工課做的。
就這樣一個粗製濫造的東西,賣十塊錢。
怎麼不去搶呢?
“除了這個發卡,你還在於老師手裏買了什麼?”許靜書問牙牙。
牙牙起初還不肯說,見許靜書真的生氣了,才說,“還買了兩個玩具。”
“什麼玩具,拿出來我看看。”許靜書讓他現在就去把玩具拿出來。
看到牙牙拿出來的玩具,許靜書氣得差點罵髒話。
什麼狗屁玩具?就是把一塊泡沫切成方塊,用白紙糊上,然後用水彩筆在上麵畫了幾個點,就是打麻將用的色子。
另一個是圓形的,上麵花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反正看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
“這兩個玩具,你花多少錢買的?”許靜書忍著怒火問牙牙。
牙牙知道她在生氣,這會兒有點怕了,不敢說話。
反倒是小團子,舉起小手搶著說,“我知道我知道,於老師那的東西全都是十塊錢一個,於老師說十塊錢很便宜。”
十塊錢很便宜?
許靜書真是氣笑了。
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三五十塊錢,她倒好,隨手弄幾個粗製濫造的玩具,就賣十塊錢一個。
行,就算你賣一百塊錢一個,隻要有人買都跟她沒關係。
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哄騙隻有幾歲的小孩。
“你的存錢罐以後都交給我保管,要用錢跟我說。”牙牙來他們家的時候,身上就帶了不少錢。當時許靜書他們隻是幫他存了個整數,還有三十多塊錢就讓牙牙自己放著。
過年家裏長輩又給了壓歲錢,零零總總的,牙牙手上得有個小五十塊錢。
許靜書心想他還小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就讓霍青岩給他做了個盒子當存錢罐,小存錢罐上還帶著一把小鎖,鑰匙也讓牙牙自己保管。
可她沒想到,牙牙竟然會在育紅班被老師忽悠了買這麼些玩意兒。
“小鑰匙也給你。”牙牙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這會兒也不敢耍滑頭了,把自己的存錢罐抱出來交給她,還乖乖把小鑰匙也交出來。
許靜書接過存錢罐和小鑰匙,給兩個小的好好上了一課。
等晚上,兩個小的都睡了,許靜書就把這事跟霍父霍母說了。
霍母一聽竟然有人哄騙他們家小孩,氣得現在就要去找那老師討個說法。
許靜書好說歹說把人勸住,又跟霍母說,讓她明天送兩個小的去育紅班的時候,找那位於老師聊聊。
她還叮囑霍母,犯不著生氣,就把那兩個玩具和發卡還給於老師讓她把錢退回來就行。要是她認識到錯誤,承諾以後不再犯,也就沒必要把事情鬧大,給對方留點臉麵。
霍母還挺生氣,覺得那種人就不配當老師,萬一教壞那些孩子怎麼辦?
“媽,這件事咱們也有責任,我就不該給牙牙手裏留這麼多錢。肯定是他在育紅班跟小夥伴炫耀,被人聽到了才會發生後麵的事。”許靜書還挺自責的,也是她這段時間對兩個小的關心太少,不然早就能發現這件事。
在許靜書苦口婆心的勸說下,霍母總算是鬆口了,她說,“要是那個老師認錯態度好,我就放過她這回。”
第二天,許靜書照常起床就去學校上課。
霍母一手一個送兩個小的去育紅班。
許靜書以為這件事會很容易處理,畢竟是那位於老師先哄騙他們家孩子。
現在他們去找她把錢要回來,合情合理。
可她萬萬沒想到,十點多鍾的時候,醫院電話打到學校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