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找到你這邊了?”鍾老聽許靜書說聶家有人找上她,當即皺眉。
許靜書在老師麵前沒有任何隱瞞,把聶愛國那番話全說了。
鍾老聽她說完還有點生氣地哼了一聲,“無稽之談!我豈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是他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師你跟聶家是有什麼過節嗎?”許靜書突然想到聶雨靈無緣無故的針對,難道跟老師有關?
“方麵聶家三兒媳婦動了胎氣,找到我。當時我正在給人治病,緊要關頭我不可能停下。等我救好人,才知道她那孩子沒保住。聶家老三夫妻就把我恨上了,覺得是我害死他們的孩子。”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說到當年那件事鍾老卻仍舊不覺得自己有錯。
一來,他並不是婦科醫生,保胎也不是他所擅長。
二來,他當時並非有意不救人。他總不能放下手上正在救治的病人去救她腹中的孩子。
在他心中,都是病人,沒有誰比誰的命高貴。
對聶家老三夫妻的孩子沒了這件事,他深表遺憾。
但是,他不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他是醫生,不是神仙。
他問心無愧,他們要恨他,他也沒辦法。
得知當年始末的許靜書並未覺得老師做錯了。
那種情況下,一旦撒手就是一條人命。
老師那樣做沒錯,換成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生命都很重要,沒有貴賤之分。
旁人如何看是旁人的事,醫生眼中隻有救人。
“換成我,也會做出跟老師同樣的選擇。”許靜書道。
鍾老讚賞地看向她,相信她的話。
他道,“我不怕聶家找我麻煩,卻沒想到會因為我的緣故連累到你。”
見老師麵帶自責,許靜書忙道,“老師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是您的弟子,因為您的原因,我受到頗多人的照顧,得到了旁人努力多少年才能得到的資源。我既然享受了當您弟子帶來的好處,理所應當就要承擔一些責任。哪有隻要好處卻不承擔責任的道理?”
“你倒是看得通透。”這也是鍾老最喜歡她的一點。
小小年紀,有時卻比他這個老頭子還看得透徹。
這幾年看著她一點一滴的蛻變。
鍾老越覺得欣慰。
這一路走來,她雖然遇到不少事。
卻從不見她消沉放棄。
她穩穩地立在那兒,無論好與壞全都接納。
看她從容應對,也見過她驚慌失措茫然無助。
縱然經曆過這麼多,她依舊是她,那個平淡樸實不受外界影響而變得浮躁的小丫頭。
*
轉眼,就到了許靜書要去聶家做客的日子。
思索再三,鍾老還是沒陪她一起去。
他還是不想讓她因為自己的原因被聶老三夫妻針對。
聶家是一處小兩層的小洋樓。
家裏隻住了聶家二老和保姆還有聶老的警衛員。
子女們全都住在外麵,隻偶爾回來看看他們。
許靜書一到聶家,就看到那個種滿了各種小菜,鬱鬱蔥蔥的小院子。
爬滿藤架的豇豆,紫色的茄子,碩果累累的西紅柿,小孩手臂粗的黃瓜……
這個院子真好,羨慕。
許靜書是個俗人,相較於花草,她更喜歡這種充滿煙火氣的小菜園子。
在家吃火鍋,烤肉的時候,順手就在小菜園子裏摘點青菜,生菜,小蔥黃瓜,多愜意的小日子。
等她老了,也要親手打造一個這樣的小菜園。
想想都美滋滋。
“喜歡?”聶愛國也沒催她,見她盯著老太太的菜園子一臉羨慕就問。
許靜書點頭說了句讓他很無語的話,“等我老了,我也要弄一個這樣的菜園子,自給自足太幸福了。”
聶愛國語塞,他該說什麼?
誇她有眼光,還是有遠見?
貌似這兩句話說出來都有點怪。
最怪的就是這個丫頭。
別人這個年紀,都在為夢想拚搏奮鬥,想著功成名就。
她倒好,都考慮到五十年後的養老生活了。
倒不是她沒遠見,而是太遠了。
“喜歡等下走的時候讓人給你裝一些帶走。這都是我媽自己種的,這個季節瓜果蔬菜都瘋長,自己也吃不完還經常送給周圍鄰居吃。”聶愛國一點大佬的架子都沒有,跟許靜書嘮家常。
許靜書現在對聶愛國這位大佬也不像最開始那樣害怕。
她也想明白了,害怕也沒用。
大佬要弄她,也就動動手指頭的事。
明顯大佬沒弄她的準備,還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對她態度非常好。
那她還怕什麼呢?
老話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緊張害怕有什麼用?
“不了不了,我空手上門還帶東西走,臉皮再厚也不能這麼幹啊。”許靜書連連擺手跟他說。
聶愛國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她的臉眼神和藹地說,“不礙事,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說話間,許靜書已經跟在聶愛國身旁進了聶家的小洋樓。
“愛國回來了,叔嬸在後院呢,你們坐會兒我去喊他們。”保姆見到聶愛國領了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回來,多看了兩眼也沒多問,泡了茶招呼了兩句就去後院喊人。
不一會兒,精神抖擻的老夫妻就回來了。
許靜書看到聶老爺子的瞬間,表情有一瞬間的震愣。
像,太像了。
如果她爸爸沒去世,老了以後肯定就是聶老爺子這副模樣。
想到去世的父親,許靜書不禁紅了眼眶。
“丫頭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聶老爺子看到許靜書時,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聶老太太也盯著許靜書看,眼眶慢慢地紅了。
“爸媽,別把人嚇到了。”聶愛國知道父母為什麼會這樣,擔心把人嚇到,才說。
聶愛國的話讓聶家二老回過神來。
對,不能把人給嚇著了。
小姑娘年紀輕輕被嚇哭了就不好了。
“丫頭,你多大了?家是哪兒的?家裏都有什麼人?你現在在做什麼?”聶老爺子心裏想著不能嚇到人,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跟查戶口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