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剛才那邊是不是有人?
家門口,正在跟陳文康說話的許靜書忽然扭頭,朝某個方向看去。
她突然的動作,讓正在跟她說話的陳文康露出疑惑的神情,“怎麼了嗎?”
“沒事。”許靜書笑笑,繼續道,“謝謝陳同誌告訴我這些,不然我還真什麼都不知道。”
陳文康今天過來,告訴了她一件事。
原來,她和許美霞被借到宣傳部去幫忙,是革委會的人動了些手腳。
他也是無意中知道,專程來告訴她。
“不用客氣,你自己當心些。我回頭找人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打聽到那人是誰?”陳文康很喜歡她,想通過這件事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後就能告白提親一氣嗬成。
許靜書又跟他道謝,再次邀請他去家裏坐坐。
“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下回吧!”陳文康心說,以後有得是機會,不著急。
“那我就不耽擱你工作,陳同誌路上小心些。”
將人送走後,許靜書也轉身回家,倒也沒注意到那雙一直盯著她的眼睛。
*
霍青岩想去找許靜書問她跟那個小白臉是什麼關係?
腳都邁出去了,又收了回來。
他不敢,他慫了。
萬一,他是說萬一從她嘴裏說出那句話,他怎麼辦?
不親耳聽到,就不作數。
霍青岩自欺欺人的想。
然後,他去找兄弟喝酒買醉。
小五子和瘦子一個傷還沒完全好不敢喝,一個明天要相看對象也不敢喝。
“慫貨。”霍青岩罵完,自己喝悶酒。
幾杯白酒下肚,酒勁上頭的霍青岩被兩個兄弟忽悠得啥都說了。
“霍哥,這俗話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憑霍哥你的樣貌人才什麼樣的媳婦兒討不到?實在不行就換一個。”瘦子拍著霍哥的肩膀勸道。
小五子瞪了瘦子一眼,拍開他的手說,“你把咱霍哥當啥人了?專一深情,說的就是咱霍哥。換什麼換?不能換,我霍哥這樣的人物,誰配得上他?許妹子多好,長得好又聰明,嬸子和小阮妹妹都喜歡她。關鍵是咱們霍哥喜歡,換了別人霍哥不喜歡有屁用。”
“那也不能叫她仗著霍哥喜歡她,就把咱霍哥當猴耍吧?實在不行,霍哥你涼一涼她,女人就不能太慣著。你冷冷她,叫她知道你不是非她不可。沒準她一慌就反過來往霍哥你跟前湊了。”
瘦子還說,“霍哥你回頭領個姑娘去她麵前晃兩圈,刺激刺激她,叫她知道你多得是姑娘喜歡。這叫給她製造點危機感,有了危機感她才能珍惜你。”
“這樣真有用?”霍青岩覺得瘦子說得有點道理,他就是太慣著她了。
冷一冷她,再給她製造點危機感,沒準能行。
見霍青岩認真思考起來,瘦子又說,“我認識一女孩,在醫院當護士,人長得漂亮個也高,回頭霍哥你把人帶去她跟前晃一圈,她肯定吃醋有危機感。”
“真的?”想到許靜書會為自己吃醋,霍青岩腦子裏開始有畫麵了。
“比珍珠還真,霍哥你就踏踏實實的等著她來哄你吧!”瘦子拍著胸脯跟他保證。
她來哄自己啊……
想到她乖順的來哄自己,對自己輕聲細語,沒準自己還能偷摸下手,偷親一下,霍青岩都熱血澎湃。
一旁的小五子有點擔心的看著自己在哪兒傻樂的霍哥,心想,真能成嗎?
許妹子那是一般人?
別回頭翻車,那就完球了。
*
“同誌,麻煩你給我一盒蛤蜊油,再給我兩根紅頭繩。”蛤蜊油和紅頭繩都是淑華姐讓她幫忙買的,她剛好來來街上辦事就給捎帶上。
供銷社的賣貨員都認得她了,上回她在供銷社鬧那一通她們可都記得。
也是今天王美麗沒來,不然沒準又得鬧。
“給你。”賣貨員收了錢把東西給她。
許靜書說了聲謝謝,拿著東西準備走,那賣貨員叫住她小聲問,“你那天說王美麗懷上了,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
“我瞎猜的,她不會真懷上了吧?”許靜書掃了一圈沒看到王美麗,心裏就有數了。
那天鬧成那樣不少人都看到,不管王美麗懷沒懷名聲肯定都壞了,李良輝這會兒也差不多該出來了,就是不知道王家是個什麼打算?
那賣貨員眼神複雜的看她,顯然不相信她說的。
許靜書聳肩,一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她剛要走,身後傳來熟悉的說話聲音。
“同誌,大紅圍巾還有嗎?”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
這聲音一出,許靜書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她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還真是哪哪兒都有他。
怎料,轉過身看到的一幕卻讓她渾身猛地一僵。
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是霍青岩沒錯。
但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漂亮的高個子女孩。
那女孩羞答答的站在他身邊,看他的眼神中滿是喜歡。
而他此刻也在側臉低頭跟她說話,“雪花膏要嗎?新到的頭花也好看,要不也給你買一個。”
看著他把曾經用在自己身上的溫柔耐心,用在其他女孩身上,許靜書胸口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有點喘不上氣。
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嗎?
你隻是不習慣而已,這沒什麼的。
許靜書在心裏對自己說。
理智上她知道這是一件好事,也勸自己應該祝福他。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還是酸酸的覺得難受。
她就想趁他跟那女孩說話沒注意到自己之前先離開。
怎料,她剛往前走了一步,霍青岩就抬起頭看到了她。
“咦,你也來買東西啊。”看到她,霍青岩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跟她打招呼。
“嗯,很巧。”許靜書微微點頭,回了一句。
這時候他身邊那女孩就問,“青岩哥,這是誰啊?”
“同村一哥們兒的妹妹。”說完,他又添上一句,“不大熟。”
——同村一哥們兒的妹妹,不熟。
許靜書內心因為他這個回答掀起了巨浪。
她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用這種疏離陌生的稱謂來介紹她。
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往胸口上狠狠紮了一下似的。
心裏很難受,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
“嗯,我們不熟。”許靜書點頭認可了他的話,抬腳離開。
霍青岩一直盯著她,發現她除了最開始有點驚訝外,後來全程毫無波瀾。
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
霍青岩失落的盯著她的背影,心裏莫名慌得厲害,又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