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一個專門做藤編的廠子？這能成嗎？”大隊長詫異的看向提出這個建議的許靜書問。
許靜書說，“成不成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覺得不成，咱們現在這樣不挺好嗎？弄成廠子也太麻煩了。”大隊長第一個搖頭反對，覺得這時成不了。
“靜書丫頭，你好端端的提出辦廠子，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能跟我們說說嗎？”村支書倒是冷靜一些，看向許靜書詢問道。
許靜書點了點頭，用粉筆在村委會的小黑板上寫寫畫畫起來，一邊說，“藤編說白了就是無本買賣，茅草滿山遍野都是，藤編的手藝也不難學，聰明點的買兩個我們賣出去的藤編拆開學兩遍就會了。我們的藤編之所以能賣得好，是占了先機，賣個新鮮討喬。要是別人也學會了賣得比我們更低，你們說還會不會有人買我們村的藤編？”
“我們可是跟市裏的百貨大樓寫過單子的……”大隊長趕緊說。
“換成大隊長你是百貨大樓的領導，一樣的東西一個價格便宜一個價格貴，你選哪個？”許靜書沒跟他們解釋品牌的重要性，就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一點一點的說給他們聽。
見大隊長詞窮，老臉漲紅，許靜書繼續往下說，“藤編是我們先做出來的又怎麼樣？別人又不知道，一樣的東西拿出來，換我也願意買更便宜的那個。別人要買，我們總不能攔著不讓人家去買吧？”
“這可咋辦啊？咱們大隊好不容易能多掙兩個錢讓家裏日子好過點，這藤編賣不出去可不又回到了以前那樣的苦日子？”大隊長急得嘴裏都要長泡了。
這要是沒靠藤編掙過錢也就算了，這嚐到甜頭再讓大夥兒放棄，可真是比殺了他們還讓他們難受。
村支書表情嚴肅的望向許靜書，問她，“既然你都提出在村裏辦廠子，肯定有法子對不對？”
“靜書丫頭你這麼聰明，快幫忙想想法子。”大隊長趕緊說。
許靜書說，“辦法有，但就跟剛才大隊長說的那樣，會有點麻煩。首先，廠子必須辦起來。其次，要創立一個我們大隊自己的品牌特點……”
“等等，啥叫品牌特點？”大隊長壓根沒聽過這樣的詞彙，都不知道啥意思。
許靜書用他們能聽懂的方式解釋說，“好比國營大飯店，就是個品牌。大家想到外頭吃飯，都會想到國營大飯店。而國營大飯店的廚子做的菜，就是特點。”
“簡單說，就是要讓買藤編的人都認準我們大隊做的藤編。讓大家以後想買藤編做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大隊廠子做出來的藤編。”
聽她說完，大隊長和村支書都愣了好久。
這，真能成嗎？
他們大隊的藤編，真能做到那個地步？
“真，真能成嗎？”村支書聲音有些顫抖的問。
許靜書笑笑說，“試試或許能成，但不試就肯定成不了。”
“要做的話就得盡快，藤編不難學，最近茅草的領用量變大了藤編的數量沒有增加。按理說現在大家都學會了，又不是剛學的時候報廢量比較大，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情況才對。”她已經提醒到這個地步，要是他們還覺得不重要不用管，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是說有人私底下教別人藤編？”大隊長臉色一變趕緊問。
許靜書神情如常的說，“很正常，誰家還沒有幾個親戚？親戚也有親戚。比如嫁到我們村的媳婦，想幫襯娘家，就悄悄把茅草帶回家教娘家人編藤編，回頭賣了錢就分給娘家人。這種情況很常見，但長此以往下去，學會藤編的人越來越多，保不齊就有些腦瓜子聰明的，直接越過咱們大隊自己把藤編給賣出去。”
“他們可能會為了賣出去藤編，降低價格。也可能會為了省事做一些品質低劣用幾天就壞的東西。更甚者，可能會打著我們大隊的名號在外頭賣那些品質低劣的藤編。那時候，我們大隊的藤編會被弄臭名聲，沒人再願意買我們的藤編。”
許靜書沒有誇大事實，而是把接下來即將可能會發生的事說給他們聽。
大隊長和村支書的心情，忽的從天上掉到泥坑裏。
上一秒，還在想著他們大隊的藤編能賣遍全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大隊的藤編。
下一秒，就腦補了一出他們大隊藤編的名聲被害，再也沒人願意買他們的藤編。
這忽上忽下的，他們這心髒有點受不住。
“不行，不能讓那種事發生。辦廠子是吧，我這就去找公社領導申請，這廠子說啥都要辦起來。”大隊長急吼吼的往外走，馬上就要去公社申請辦廠子的事。
許靜書趕緊把人攔下，“大隊長你就這麼去啊？”
“那我要咋去啊？對了，靜書丫頭你聰明嘴巴又會說，你跟我一塊去。你出馬這事肯定能成。”大隊長眼睛一亮，讓許靜書跟他一塊去。
“我去可不成。要想這事成，大隊長你得帶上這個和一個人。”許靜書拿出一個本子交給大隊長，還告訴大隊長一個名字。
*
晌午過後，許靜書出門找人說點事兒，老遠就看到神色匆匆的許奶奶。
“奶，你這麼著急去哪兒？”見老太太急急忙忙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似的，許靜書就出聲叫住老太太問。
跟許奶奶一塊的還有個胖胖的嬸子，村裏人都叫她胖嬸。
胖嬸趕緊說，“豬圈那邊出事了，老母豬難產，怕是不行了。”
老母豬難產可是大事。
村裏就這麼一頭老母豬，全村人就靠它生的豬崽子每年年根能分到幾斤肉過個好年。
難怪胖嬸和許奶奶都這麼急著過去。
“我也去瞧瞧。”許靜書趕緊跟上。
到了豬圈，已經到了好些人。
大家都很擔心的看著難產中的老母豬，大隊長的媳婦叫何大芳，她這會兒急得滿頭是汗，邊問人，“咋樣，七叔來了沒？”
“不成啊，七叔家裏人說七叔天沒亮就進山挖藥去了，他家裏人也不知道七叔進的哪座山，沒法去找人。”七叔懂點醫術，平時村裏人有點小病小痛都不去醫院花那錢，找七叔幫忙拿點草藥回家煎了熬水喝就沒事兒了。
何大芳也是病急亂投醫，讓人去找給人治病的七叔來給老母豬瞧瞧，偏偏這人還不在村裏。
“這可咋辦啊，它要出事咱們大隊今年的指標指定完不成，年底都吃上肉。”何大芳急得團團轉。
就聽有人喊，“讓讓，都讓讓，胖嫂子來了讓她瞧瞧。”
胖嬸和許奶奶走到豬圈前邊，何大芳趕緊對胖嬸說，“這事你有經驗，你趕緊幫忙瞧瞧。”
“我就會給人接生，這老母豬難產我也沒轍啊。”胖嬸一臉的為難。
“都是生孩子沒多大區別，你先瞧瞧再說。”何大芳急得嘴裏都長燎泡了，趕緊催促。
胖嬸趕緊擺手，“我真不成，還是讓老嬸子瞧瞧，這個她有經驗我真不成。”
女人生孩子跟老母豬生崽子能一樣嗎？那裏麵差別大了去了，何大芳急糊塗了她可沒糊塗。
“瞧我這腦袋，真是急糊塗了，老嬸子你趕緊給瞧瞧。”何大芳一拍腦門，趕緊讓許奶奶去瞧瞧難產中的老母豬。
許奶奶進去豬圈，許靜書因為是跟著她們一塊來的也跟著進去。
就看到豬圈裏一頭肚子很大的老母豬躺在豬圈裏哼哧哼哧的叫，有氣無力的樣子像是隨時都會斷氣。
許奶奶看了看站起來搖頭，意思她也沒轍。
何大芳急得跺腳，其他人也難受。
整個生產大隊吃肉，都靠這頭老母豬，沒了它來年的指標咋辦？沒肉咋過年？
就在大夥兒急得上火又不知道咋辦的時候，忽的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說，“要不，讓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