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薑婉儀又整日沒有精神,時常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吃不下多少東西隻能靠補藥吊著,整日昏睡得手腕都纖細了許多。
看著掌心的腕子膚白如紙,細得他都不敢使上一點力氣,陸懷真心裏疼惜又無可奈何。
平日裏隻能將氣撒在喚王身上,喚王就連路過都要被他懟上幾句。
走廊之上。
“又說手眼通天,人脈廣,我瞧著也不過如此。”陸懷真當皇帝當慣了,懟起人來自然不留情麵。
“這事我盡力了。”喚王不想與他動怒,自己有誤在先,如今身上又有傷,動手手來他實在吃虧。
“那可見喚王的力氣極小,動了這麼點勁就不行了。”陸懷真露出鄙夷之色。
喚王冷臉,“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味藥可以短暫替代夢陀香,我需親自去取。”語罷便借口匆忙離開,陸懷真一轉身就見阮清和筱綾碰巧路過。
筱綾當即仰頭,“流鼻血了,快,扶我去拍點井水。”
阮清扶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都叫你不要這麼過度操勞,來,這邊。”
兩人一閃身就避開了正在氣頭上的陸懷真,陸懷真捏了捏拳,回了薑婉儀的房間。
又兩日,下了兩天雨出了大太陽。
“我說你呀,怎麼成天黑著個臉。”薑婉儀躺在院子裏的軟塌之上,陸懷真將洗好的葡萄遞進她嘴裏。
“我的臉不黑。”陸懷真看著下巴線條都明顯清楚了許多的薑婉儀,心疼得緊。
“還不黑,你看。”薑婉儀指向院子入門處,陸懷真轉頭看去,隻見青燕剛從外麵回來,躡手躡腳地貼著牆壁走,生怕有什麼動靜打擾到兩人。
陸懷真鷹目一掃,青燕當即顫栗,她結巴地老實交代:“公子,薑小姐讓我給她買點東西,我順帶去找找有沒有我姐姐的消息。”
陸懷真皺眉,不解她為何突然解釋,他又沒問。
見本就嚴肅的陸懷鎮沉默不語還不耐煩的眉頭緊皺,青燕更加慌張,“我,我今天去了水街……花街,還吃了個糍粑,公子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薑婉儀噗嗤一笑,揮揮手趕緊讓青燕下去了,青燕迅速離開。
“你瞧,還不臉黑,看把青燕給嚇得都語無倫次了。”薑婉儀握住陸懷真的手,“來,笑一個,笑一笑運氣才會好。”
她水眸微彎,笑盈盈的模樣,身子斜撐著,柔弱乖順,若是身子好的時候定不會這麼乖巧安分。
為了讓薑婉儀不那麼掛心他,心情不佳的陸懷真嘴角僵硬地往上揚,露出一抹極其嚇人的微妙之笑。
【哈哈,大魔王也太可愛了吧。】
【不行,我不能笑他,免得克扣我為數不多的零嘴。】
知道自己笑得怪,陸懷真也不打算與現在的她計較了,隻是捏了捏她的臉,寵溺道:“古靈精怪。”
薑婉儀嘻嘻笑,被她這麼一鬧,陸懷真麵上的陰沉確實消散了許多,薑婉儀滿意的繼續躺著吃葡萄。
陸懷真耐心的伺候她,隨口問了一句:“你讓青燕給你買什麼。”
“一些筆墨紙硯和書。”薑婉儀笑笑。
“你不是對她一直不放心麼,既然她是窮人窟出身的,能識得的字自然極少,可以借此試探試探。”
“還以為你得了個小跟班就半點警惕都沒有了。”陸懷真倒是詫異薑婉儀的防備心。
“因為此行,我心也有些不安,大家這麼緊張,總不能在我這掉鏈子。”
薑婉儀將口中的葡萄咽下,喝了口茶水,揉了揉眼睛又在軟塌上睡著了。
這次睡得似乎比以往沉,看得陸懷真心頭一滯,趕緊伸手探了她的鼻息,確定她無礙才放鬆下來。
他將薑婉儀抱回房間,沒過多久筱綾就來找陸懷真了。
“這道密令我去查了,不是正統文字。”筱綾說:“應該是夢回樓組織裏用來通信的暗語,具體表達什麼很難翻譯,隻能按慣用的方式猜,這是在說某個地點。”
“某個地方。”陸懷真沉思,指尖扣在茶杯之上,“那假夢茴樓?”
筱綾:“難說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聯,但目前的線索就是都指向那裏。”
“也許是混淆視聽,不過深入查一查也無妨。”陸懷真將密令收好。
筱綾走後,陸懷真又去照顧薑婉儀了。
一連好些時日也無進展,身子倦懶的薑婉儀見這散花國天天都如此熱鬧就吵著要出去逛街。
此時躲了好一陣的喚王回來了還帶了些替代夢陀香的香料,也得到了一些不算很好的消息。
“說來奇怪,我從前所知售賣香料的最大商賈竟也說他們都買不到,隻因今年早些時候最大的一批貨物被人全部買走了,要知道這可不是小數,能將其全部買走的人必定不簡單。”
薑婉儀打了個哈欠,“那人要這麼多夢陀香做什麼,他也中毒了?”
阮清驚歎:“能用上這麼多夢陀香來解毒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嗯。”喚王臉色變得不妙,“這夢陀香是有解百毒的作用,但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話也可做出劇毒之物,而且還有令人上癮的功效,隻需指甲縫的量就能使人在瘋狂追尋的mi幻中死去。”
“這麼可怕。”薑婉儀咂舌。
【這玩意兒不就是罌粟嗎?不,應該說是罌粟加強版。】
【讓林則徐聽了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陸懷真不知罌粟為何物,隻是擔心喚王用藥的劑量,“既然如此危險,用來做藥會不會有風險。”
“不會,隻尋得五兩夢陀香便可,隻可惜如今再等下一批夢陀香不知要多久。”喚王歎氣,陸懷真憂心忡忡。
但暫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喚王和筱綾將替代的香料融進藥中給薑婉儀服用。剛開始飲時確實神采奕奕,但也隻能撐上一個時辰就會精神又萎靡不振,有時還會更困。
但好過聊勝於無。
狀態好些的薑婉儀更想出去走走了,陸懷真經不住薑婉儀的軟磨硬泡,總算肯帶她出去了。
幾人坐上了馬車,打算去城郊踏青,那裏少些閑雜人等也讓薑婉儀散散心。
“咦。”薑婉儀從趴在車窗上看見有許多馬車往城外趕去。
那雕花畫鳥的馬車,還掛著流蘇輕紗,路過時還留下清香,一瞧就是富貴人家小姐的馬車。
“怎會有如此多小姐的馬車,不是說城中女子鮮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