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鉞領著陸懷真一行人進了軍營,軍隊裏麵隨處可見的,都是一張張痛苦的臉,沒有人想打這一仗,大家夥兒都想回家。
剛敗下陣來,每個人垂頭喪氣的,軍中還有不少傷者等待治療,來來往往架在擔架上的傷兵,無不慘烈。
鼻尖裏麵能聞見的,除了血腥味,再無其他。
陸懷真看著這一切,凝重的臉色像是打了層霜一般,他不動聲色的側著身,恰好能掩住部分視線,他生怕她被此情景嚇到。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意圖,薑婉儀心頭一暖,反倒主動上前,柔聲在他耳畔說道,“他們都是好兒郎,妾不畏。”
聲音不大不小,在傳到陸懷真耳中時,恰好也送到了齊鉞的眼中去。
他不悅的蹙了蹙眉。
心底隱隱藏著絲不痛快,哪有這樣式的女子,不好好待在家裏,偏偏要上陣前來,屆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點兒分寸都沒有!
齊鉞暗暗哼了一聲,急匆匆領著陸懷真兩人到了安排好的住處。
陸懷真進帳之前,側目看向不遠處的一大片空地,還有些士兵,並沒有受傷,提著刀槍在訓練著,也算是整齊有序。
他眸中閃過欣賞,微微點了點頭,還算是欣慰。
剛一進帳,馬上便有一個探子來報,急急忙忙的,跪倒在齊鉞的麵前,額頭滲著冷汗,“將軍,敵方軍隊已經到了城西三裏地外。”
“竟然這麼快!”齊鉞有些意外。
這才離上一戰沒多久,原以為錦陽國會緩些時日,整軍一番才前來,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實在讓人有些預料不及。
齊鉞蹙眉,整裝準備出發,忽地才想起陸懷真還在這兒,才止了步子,恭敬道:“陛下先休整一下,臣去瞧瞧情況。”
他從士兵那兒接過盔甲,麵色平靜,腳下卻急著要走,陸懷真卻上前,攔住他的胳膊,“吾一同前去。”
“這……怎麼使得?”
陸懷真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是禦駕親征也當是坐鎮營中,穩定軍心即可,若是貿然上陣,生命便沒個保證。
齊鉞是萬萬不想冒險的,或者可以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陸懷真上陣。
很顯然,陸懷真也是清楚這一點的,隻見他睨著眸,冷聲嗬道,“這是命令!”
在場的人紛紛噤聲,再無反駁之言,聖令難違,齊鉞隻得派人拿來上好的盔甲,薑婉儀伺候他穿衣,金甲粼粼發光,換上戰甲的陸懷真似變了個人。
墨色的發皆數束了上去,鳳眸微眯,寒光乍現,威風淩淩少年郎,身形似乎變得高大起來,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薑婉儀甚至能想象到他上陣衝殺的情形。
在她為他整理衣裳之際,他出聲輕問:“為何剛才你不攔我?”
薑婉儀拍了拍他盔甲上的灰塵,似有些無奈,笑了笑,“我攔得住嗎?”
【雖然不想你上陣,但你有你的責任,我不攔你去擔這份責,但我會遠遠的看著你,若是你死,我……】
“放心,我去去就回。”陸懷真及時出聲,打斷了薑婉儀的心緒。
若不是能聽見她的心聲,他恐怕永遠不會知道,她竟情深至此。
兩人匆匆告別,陸懷真駕馬而去,齊鉞緊隨其後,一眾士兵浩浩湯湯趕往前線。
陸懷真前腳剛走,薑婉儀不假思索便一路狂奔而去。
……
“這小丫頭片子究竟跑哪兒去了?”
淩肖玄溜進散花國內,已經呆了三兩日了,日日站在街頭詢問,可卻從未有人見過明珠。
他若是沒猜錯,明珠應當是來了散花國的,畢竟他當初說暗幽香是散花國才有的東西,明珠與薑婉儀主仆情深,突然從宮中消失,唯一的一個可能便是,來為薑婉儀尋香。
散花國以花聞名,各種各樣的花都有,就連城中也遍地是花,明豔豔的,似入了花海,香味濃鬱。
同時,散花國人極善製香,搭配各類花,便能製出不同類型的香,熏香、迷香……可謂是數不勝數,而這些個香作用不同,有的可助眠,有的可提神,還有的可解毒……
暗幽香便是此國孕育出的極為出名的品類。
一直找不到人,淩肖玄不禁有些挫敗,他甚至想放棄了。
可一瞬間,腦海裏又出現了薑婉儀的臉龐,若是得知明珠因他一番話而冒險,現下人還生死未卜,就這麼回去,薑婉儀不得把他大碎八塊!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頸,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正出神之際,他忽地聽見過路人談論的話題,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聽說近日黑市來了個大寶貝,哥兒個今晚要不要去瞧瞧?”
一個猥瑣的小哥將身邊的兄弟都聚到了一塊兒,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這話極大的激起了淩肖玄的興趣,他豎起了耳朵,平氣凝神的聽著他人的談話。
隻聽見有人問,“什麼大寶貝?”
那男子一聽,正中下懷,格外得意,臉上綻開笑顏,衝那人招招手,湊近了,在他耳邊低語。
這回淩肖玄聽不見了,但他卻實實在在的瞧見,那詢問的人聽完,臉上一副詭異的笑。
看來這個東西不一般!
淩肖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瞬間將找明珠一事拋到腦後,他向來喜歡收藏寶物,不管是什麼好東西,他都希望能收到自個兒的清心穀去。
這也是清心穀的樓閣中擺放的物件稀奇古怪的緣故。
他搓了搓手,見那些人還在小聲的討論,他登時便沉不住氣了,訕笑著上前,自來熟的搭著那哥們的肩膀,嬉皮笑臉的問,“黑市明兒個要拍賣些什麼?”
“去去去,那兒來的家夥兒,真是掃興。”
那人顯然不給麵子,望向他的眼底滿是鄙夷,淩肖玄沒問出個門道來,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訕訕走開了。
他嘴裏還不忘念叨,“哼,不告訴我?那我自個去瞧!”
“不管什麼寶貝,我淩肖玄都不會放過。”
他眸中亮起光芒,一副勢在必得模樣。
天漸漸暗了下來,街道上的小門小戶紛紛關了門,一片漆黑,唯獨一角落還亮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