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我家。”
黃虎剛爬出來,立刻傳來開門聲。
隨後是一道焦急壓低的女聲:“相公,相公你回來了?”
“娘子。”黃虎立刻帶著二人進了屋。
屋中的女子驚恐地看著兩個穿夜行衣的人,再看看自己的相公:“相公,她們是什麼人?”
黃虎上前握住激動的女子,語氣也跟著帶了幾分激動:“娘子,這是京城戶部來的員外郎,咱們有救了!”
聽到黃虎這麼說,女子半信半疑,“可是她們是女人,相公你是不是弄錯了?而且還穿著夜行衣……相公,你是不是在外麵找女人了?居然拿這樣的借口糊弄我!”
眼看著女子要發火,季雨歌連忙拿出了憑證,這才讓她相信。
黃虎吹了燈,在黑暗中請二人坐下,然後稟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他是上一任湖州府尹的管家。
“自從老爺離奇離世,湖州被吳天利弄的烏煙瘴氣的時候,我就想進京告狀了,隻可惜,吳天利對我日防夜防,因著我之前的身份,還有老爺在湖州城的聲望,他不敢動我。”
“若我死了,城中百姓定然會造反,吳天利不敢冒這個險,於是對我日防夜防,別說人出去了,就是想送信出去都不可能。”黃虎歎息著。
黃夫人握著他的手,臉色哀戚。
“剛剛我落腳的那戶人家,說吳天利是皇親國戚……哪一位?”
京城大多皇親國戚她都認識,也不曾聽林墨池說過誰會縱容自己的親戚做出這等荒唐事,而且上官良也沒說。
“哼!聽說吳天利的姐姐在皇宮裏當妃子!”
季雨歌黑了臉。
林東歌道:“哪個妃子?沒聽過姓吳啊!”
皇祖父身邊的女人多如牛毛,但封妃的就那幾個,吳姓的確沒聽說過。
“是容妃。”
“容妃?”
季雨歌還真不知道。
“娘,你知道嗎?”
季雨歌搖了搖頭問道,“你知道嗎?”
林東歌也搖頭,她當初就是因為讀書不好,被皇祖父從宮裏拎出來的,她哪裏知道宮裏有什麼姓吳的妃子?
“吳天利上任第一天,就召集了城中百姓,說什麼水災剛過土地需要休養生息,不準百姓種地。”黃虎握緊了拳頭:“咱們湖州百姓靠的就是土地吃飯,這地能不能種,能不能用自然是知曉的,但是吳天利頒了種種條例,誰種地,便是觸犯了條例,輕則關起來,重則直接仗死!”
“嘶——”林東歌倒抽一口氣:“他居然這麼胡作非為!條例而已,難不成還能比律法大?”
“關上門來,誰知道!”黃虎道:“後來京城也派來了人,但吳天利知道消息之後,不準我們私自與官員接觸,誰接觸了,誰多說一句話,都被帶走了,再無下落……幾次下來,誰都不敢說話了,這亂世生存已不易,誰都不想掉腦袋。”
“看樣子,吳天利已經收買了那些人。”季雨歌冷哼一聲:“難道你不怕我也被吳天利收買了?”
黃虎露出一個笑容:“不怕,這一路,我一直盯著姑娘,姑娘並未和他人接觸,而且,女人做官恐怕連吳天利都沒想到,怕是也沒提前知曉這件事,姑娘暫時還是個有良心的人。”
“暫時?若是我沒良心呢?”
“我定然在路上就將姑娘殺死,免得讓吳天利又拿湖州百姓貪贓枉法!”
黃虎說得光明磊落,倒是不怕季雨歌生氣。
反而黃夫人嚇了一跳,連忙握著他的手捏了捏。
“無妨,這位姑娘是個好人。”黃虎道:“不然,城外的焦伯他們已經沒命了。”
黃夫人鬆了一口氣,對季雨歌道:“姑娘你別生氣,我相公就是這樣,性子衝動了一些,但卻是個好人,先前老爺對我們全家有恩,而且一心為湖州百姓,相公對他極為尊重,老爺去世之後,相公實在是看不慣如今湖州城的烏煙瘴氣……”
“我曉得。”季雨歌點點頭。
又道:“你們放心,我會如實稟告。吳天利如此作奸犯科,老天爺也不會饒過他。”
黃虎斟酌了一番,道:“但是姑娘,吳天利的手段了得,縱使姑娘光明磊落,隻怕也難逃他的手掌心。”
季雨歌看出了他的糾結,一方麵,他是想讓自己拯救湖州城;另外一方麵,又怕自己出現危險。
“黃大哥你放心!”林東歌湊過來:“我絕對不會讓娘出危險的!”
“娘……?”黃夫人詫異的看著她們,“你們,你們是母女嗎?”
仔細一看,二人的樣貌的確有相似之處,但是覺得年齡差距不大。
“你們別看我年紀小,我身手可好了!”林東歌以為對方是看輕自己,於是大聲道:“而且我也答應了爹,會好好保護娘的!”
“你什麼時候答應……算了。”季雨歌低頭,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但又重新嚴肅起來:“黃虎你放心,我既然敢接下這個差事,自然是有心理準備的,吳天利再厲害,也得掂量一下我的身份。”
以為她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員外郎嗎?
“夫人,那就……拜托你了。”
休息了一會,季雨歌還記得自己有事情要做,當下拜別,並且讓黃虎不要再輕易出城了。
自己的到來已經讓吳天利起了戒心,沒有第一時間放自己進城,難保他不會加強戒備。
問清楚吳天利府邸的方向,季雨歌帶著林東歌穿梭在夜色之中。
“娘,你打算怎麼做?”林東歌道:“要是還以之前那樣的做法,審查之後上報,難免吳天利不會做手腳。”
“我知道。”季雨歌道:“我也沒打算用正常的手段。”
“誒?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俗話說得好,講理的怕不講理的,不講理的怕不怕死的,而她就打算做那不怕死的。
來到吳天利的府邸前,望著眼前占地麵積與王府差不多的建築物,林東歌“嘖”了一聲:“這麼豪華,就算是爹爹都不曾這麼奢侈,吳天利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你以後少聽說書人亂說。”
林東歌緩緩的點頭。
季雨歌眼神微冷,一個躍身,跳上了屋頂。
已是下半夜了,吳府還是燈火通明,絲竹樂器之聲不絕於耳,偶爾還能聽到女子歌唱,男人調笑的聲音。
好個夜夜笙歌!
吳天利似乎對自己的到來不以為意,季雨歌很快就找到了他。
他正在自己的後院裏開宴會,為首的吳天利肥頭大耳,油膩不堪,一身賤肉癱在椅子上,讓人看了更是反胃。
他摟著個衣著暴露的姑娘,對旁邊的人哈哈大笑:“怕什麼?老子有什麼好怕的!別說戶部了,就是皇帝老子的親兵來了老子也不怕!我姐姐可是容妃!”
“是是是,吳大人可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不管戶部派多少人來,吳大人都能搞定。”
“嘿嘿嘿,更別說這次來的是個女人了,吳大人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情,屬下已經差人去辦了,絕對不會出現差錯!”
聽到下人阿諛奉承的話,吳天利心情大好,一連猛灌三杯烈酒,大快朵頤一番才重新開口。
“對了,你說那是個女人,是個什麼女人?”
“嘿嘿嘿。”下屬一個湊近,眼裏閃著邪光,嘴角噙著不要臉的笑:“天色太晚,守城門的人沒太看清楚,倒是說那身段……嘖嘖嘖,和倚紅樓的姑娘有的一拚!”
“真有此事?!”吳天利一拍桌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蠢鈍如豬的模樣更加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