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早就料到了,“桌上有匕首,三尺白綾,毒藥,你選一個吧。”
周明成傻眼了!
他來到京城之後,全家人上上下下,哪個不捧著他?
父親對他多有不滿,在麵對他的時候仍舊是好言好語。
母親不喜歡他的做派,仍舊要給他準備一日三餐,衣服鞋襪。
大哥二哥心裏麵不管對他有多麼的不喜歡,麵兒上總會客客氣氣的。
周明成以為自己在這個家已經站穩腳跟了,甚至有種全家人都得捧著他順著他的感覺,可是現實卻給了他迎麵一棍。
還說是一家人,出了事之後這麼輕易的就把他給拋棄了。
周明成咬了咬牙,“要是我死了,你們可別後悔。”
昌平侯看到周明成眼中滿是怨恨,最後的一點兒希望也都消失了。
“其實我早就後悔了,這些年來,因為你小時候的事情,我對你一直心存愧疚,所以對你做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想著總有一天你能夠想明白,能夠理解我的,可是我錯了。”
周明成心裏怨恨,現在知道錯,早幹什麼去了?
昌平侯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內心升起一股無力感。
“明成,我是你的父親,可同時我也是周家的族長,擔負著周家的興盛,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舍棄了周家的未來。”
昌平侯吐出一口氣,反正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其實他早該這麼做了。
“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仍舊會那麼做。”
周明成瞳孔地震,內心受到了極大衝擊。
他本來覺得如果上天再給父親一次機會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拋棄自己。
可是現在……他聽到了什麼?
他竟然說會再次拋棄自己,有他這麼做父親的嗎?
昌平侯不給周明成開口的機會,“我知道做父親我不合格,這些年來一直想辦法補償你,沒想到你做的越來越過分,已經連累到整個周家了,我不能再縱容你了。”
周明成眼前黑了黑,父親從來沒有這麼跟他說過話。
他心裏原本是有怨恨的,因為小時候的事情,他做起事情來才肆無忌憚。
因為那是他們欠自己的。
可是現在他也恍惚了,周家真的欠自己的嗎?
昌平侯夫人孫氏,強忍著喉嚨的不適,沒讓眼淚流下來。
“兒啊,一步錯,步步錯,你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這些年家裏被你拖累著,產業去掉了大半,如今你大哥,二哥也被你牽連的,險些丟了官職,就連家裏麵的祖宗基業都要丟了,不能再慣著你了。”
孫氏從來沒有對小兒子說過如此重話,內心是十分煎熬的。
“眼看著家就要毀了,沒有人會照顧你的心情,如今你隻能靠你自己了,若是半年你都堅持不了,等待你的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周明成徹底慌了神,身體瑟瑟發抖,本以為父親幫不了他,母親可以幫著說說情。
之前出事的時候,父親想要殺了他,都是母親在一旁哭著求情的。
可這一次怎麼?
難道說母親對他也失望了?
周明成望著父母,心裏莫名地一顫,生出了一股寒意。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眼前的人不隻是他的父母,還是昌平侯府的老爺夫人。
昌平侯見兒子知道怕,心裏還留了幾分慶幸。
希望這次的經曆能夠讓他長點兒教訓,將來家裏還有他的一席之位,否則的話就跟夫人說的一樣,擺在他麵前的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周明成恍恍惚惚的從主院子出來,沒多久就遇到了大哥,二哥結伴而來。
兩個人你撞著我,我撞著你,高興的說著宮裏麵的趣事,看到他的時候,笑容明顯收了起來,二哥周明廉眼底還帶著幾分厭惡。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
周明義:“……”
周明廉:“……”
這還是他們的弟弟嗎?
竟然知道跟他們打招呼了,往常不都是無視的嗎?
周明成不知道說什麼,低著頭就走了,留下了恍惚的兄弟二人。
“大哥,他這是怎麼了?”周明廉問道。
見鬼了?
周明義看著周明成出來的方向,“可能是爹娘跟他說了些什麼吧。”
周明廉一拍巴掌,“早就該說了,要不是爹娘的縱容,他也不會鬧出這些事來,為了給他善後,這些年家裏前前後後花出去多少錢?得罪了多少人?”
周明廉每每想到家裏送出去的錢和人情,恨得牙根都癢癢。
他是周家的二子,一心想的是如何輔佐大哥,最看不上的就是拖後腿的三弟。
周明義對三弟也有怨氣的,不過身為周家未來的當家人,他總要對做錯事的人多幾分包容,這也是父親教導他的。
“皇上親自下旨讓他去看守城門,我想他應該是知道害怕了。”
知道怕就好,最頭疼的就是不知道怕。
周明廉卻覺得狗改不了吃屎,不過這話他沒說出來。
他倒要看看三弟是不是真的改了。
周明成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還夢到了自己被砍頭,最後直接被嚇醒了,醒來之後也不叫喊著哭了,換了衣服就去了城門報道。
昌平侯夫婦聽說了此事,心裏高興小兒子的改變,早飯多吃了一碗米粥。
李家。
為了等季雨歌上門,李大學士一大早上就請了假,留在家中坐鎮,李家的子弟也都在家中。
季雨歌掐著時間點來的,迎接她的是李大夫人。
李大夫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年紀卻還不到三十歲,最近為了夫君和李家的事情整日操心,憔悴不已,看上去竟然有四十多歲的模樣。
“玉琅王妃,裏麵請,公爹他們都在書房。”
季雨歌看了眼時間,“不用去書房了,直接去看李大爺吧,我稍後還有事呢。”
李大夫人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季雨歌竟然如此的痛快,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帶著季雨歌去了李大爺的院子。
又讓人去給公公和叔伯送信。
李二爺瞠目結舌的看著李大學士,“爹,玉琅王妃是答應了?”
這也太簡單了吧!
他都做好被羞辱一頓的打算了!
李大學士緊繃的臉皮鬆了鬆,其實他也不想見季雨歌。
李大學士見兒子還傻站著,氣的踢了他一腳,“傻站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你大哥的院子看看,我年歲大了就不過去了。”
李二爺對上季雨歌有些心裏沒底,更希望老爹能夠陪他一起去。
“爹,要不你也過去看看吧?”
李大學士搖頭,他看的明白,玉琅王妃直接去了老大的院子,就是不想麵對他,這個時候他去反而會壞事。
李二爺隻好自己去,想了想,又把大兒子給拎了過去。
他兒子今年也十歲了,勉強算是個人物了,有了兒子跟著一起去,心裏踏實多了。
李大學士得知之後,罵了一聲,出息!
季雨歌給李大爺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是闌尾炎,很嚴重的闌尾炎,必須盡快做手術。”
李大夫人一聽眼前黑了黑,幸虧被一旁的兒媳婦兒給扶住了。
季雨歌拿出了一瓶清神醒腦精油,在李大夫人鼻端晃晃。
這時,李二爺來了。
季雨歌看了眼李大夫人的情況,覺得李二爺是個能做主的人,便將闌尾炎的事情告訴了他。
李二爺接受的程度比大嫂要高一些,之前杜院正就曾說過,想要治病就隻能開腹治療。
“玉琅王妃,我大哥的情況很嚴重嗎?做手術的話有幾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