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黎明示意季雨歌出去,季雨歌卻看愣了,她還沒見過皇上哭,正好奇的時候,被竇黎明悄悄扯了一下袖子,這才反應過來退了出去。
“玉琅王妃宮裏麵有些事能看,有些事兒是不能看的,你剛才的樣子就太過於大膽了。”
季雨歌十分受教,連連點頭,“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會小心的。”
別說是竇黎明了,就連季雨歌自己都不太相信。
皇上哭了一會兒,裏麵漸漸沒有了動靜,竇黎明進去查看,等了好久,季雨歌得到了吩咐才進去給皇上看診。
皇上這一哭,把之前季雨歌補回來的都給消耗了,沒辦法季雨歌隻能重新換一副藥方。
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竇黎明正打算送她出宮,剛剛離開禦書房,就看到太子妃帶著幾名宮女前來。
竇黎明下意識地把季雨歌護在身後。
季雨歌:“……”
季雨歌早早的看到了崔文芸,“竇大人讓我跟太子妃也說幾句話吧。”有些話季雨歌早就想要跟崔文芸說了。
竇黎明想了想沒有阻攔。
“表妹好久不見了。”再次見麵,崔文芸如同往常一樣溫柔的看著季雨歌,隻是季雨歌知道她的笑容裏麵藏了什麼。
“表姐,太子不是我和王爺殺的。”
崔文芸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季雨歌連問候的話都不說,直接說了這樣的話,她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你和玉琅王。”
季雨歌對崔文芸的感情是真心實意的,初次見麵她就感覺到表姐對她的好,把她當做是親妹妹一樣疼愛。
同樣的,她也把崔文芸當做是親姐姐,卻沒有想到中間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季雨歌知道他們回不去了,不管真相如何,太子是死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皇上和皇後娘娘沒事吧?”
季雨歌定定地看著她,這是秘密本不該說的,可麵對她,季雨歌心虛,無法拒絕,“皇上沒什麼大礙,皇後娘娘不太好。”
崔文芸早就心中有數,“時間不早了,你快出宮吧。”
季雨歌點頭,臨走之前問:“表姐你真的相信太子的事跟我們夫妻沒有關係嗎?”
崔文芸看著她,眼中沒有什麼波瀾起伏,“太子去柳州是為了換林維生的腎髒,結果被林維生殺了,可如果不是你給了他希望,他或許也不會去柳州。”
季雨歌承認自己私心作祟,“換腎的事情不是我說的,是林維生放出的流言,如果我不告訴太子,他就會一直盯著王爺,表姐你設身處地的為我想一想,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我和王爺什麼都沒做,隻是一心想要好好過日子,是他們一個個不放過我們,我們做的事情不過是自保而已。”
季雨歌不管崔文芸是什麼樣的表情,拱手告別,“不管怎麼說,多謝你替我照顧林錦麒。”
出宮之後,竇黎明明顯感覺到季雨歌前後的情緒變化,他在皇子身邊久了,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玉琅王妃,龍翼商會的茶葉,聽說有養身的功效,不知皇上是否可以喝?”
“最好不要,皇上喝著藥,最好不要再喝茶,最好喝沒滋味的白開水。”
竇黎明:……皇上怕是不喜歡。
第二日,季雨歌剛剛醒,下人就遞給她一張帖子。
季雨歌回了京城之後,就有不少人給她送帖子,她早就已經吩咐了底下的人,一般的人家不用拿給她。
季雨歌打開之後,臉色是一變再變,最後化為一聲歎息,她吩咐崔嬤嬤,“去套馬車。”
“母妃,你要去哪裏,你不陪我玩了嗎?”
“你乖,去找商叔叔玩。”
看著季雨歌離去的背影,年幼的林錦麒憤憤的哼了兩聲,牛氣哄哄的轉身走了。
殷家早就等候多時了,看到玉琅王府的馬車過來,殷世理親自上前相迎,一點都沒有因為玉琅王的案子而疏離季雨歌。
此時殷家上下都盼望著季雨歌的到來。
“玉琅王妃,求你救救小女的命。”
“殷大人,這是哪裏的話,趕快前麵帶路吧。”
殷世理連連點頭,路上說起了殷驪的情況。
自從崔明星被抓走了之後,殷驪的情況也是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夠出門走走,壞的時候連續昏迷好幾天不醒,大夫看了也說沒辦法。
前日感染了風寒,就這樣一病不起,眼看著人都要不行了,殷世理這才沒辦法才給季雨歌下了帖子。
靠近殷驪的院子,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麵而來,隱約帶著女子的哭泣聲,聲音很是淒厲,季雨歌和殷世理同時加快了腳步。
守在屋外的人家兩位郎君紅著眼眶,“玉琅王妃,求您快救救我妹妹。”
季雨歌來不及安撫他們,接過藥箱便往裏麵衝。
她大步向前,守在門口的丫鬟仆人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要阻止的時候,便又想起了她的身份,床邊哭泣的殷夫人聽到下人的提醒,二話沒說就讓開了位置。
“玉琅王妃救救小女。”
季雨歌點頭,然後被殷驪的麵相嚇了一跳,她的麵容跟皇後娘娘差不多,這種麵相多半都是瀕死之人才會有的。
季雨歌看了眼旁邊的孫夫子,孫夫子衝著她使了個眼色。
季雨歌心中有數,“殷夫人請你們都出去,我要給她施針治療。”
“好好好,我們都出去,快都出去。”
殷夫人十分麻利的帶著人出去了,速度之快令人詐舌。
季雨歌撂下了簾子,拿出銀針給殷驪紮針。
孫夫子也不走,隔著簾子時不時的給季雨歌遞上銀針,在兩個人都要配合下,殷驪的腦袋上和胸前都紮滿了銀針。
待到最後一針落下,季雨歌和孫夫子同時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胸前的一根銀針顫了起來,連帶著旁邊的針也戰栗不已。
季雨歌捏住銀針往上一提,然後紮得更深了,一股熱,流從腹部升起,殷驪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還好還有救。”
一簾之隔的孫夫子也鬆了一口氣,詢問季雨歌都紮了哪些穴位。
他的臉皮可厚了不少,也敢大膽詢問了。
季雨歌也沒有藏著掖著,一邊觀察著穴位下氣的變化,一邊跟他說起了施針穴位和分寸。
孫夫子在心裏慢慢的推演,還不等他推衍出結果來,季雨歌已經把針拔了,孫夫子隻好先記下來,打算回去再慢慢推敲。
季雨歌摸了一杯沒人喝的茶,問道,“說說她的情況吧。”
孫夫子也不隱瞞,“我是昨日被殷家請過來的,當時殷驪的情況就不是很好,我給她用了一套回清針,勉強有了一口生氣,可惜早上的時候就加重了,沒辦法我才讓殷大人請您過來。”
“你覺得她這病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情緒,她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之前沒了孩子更是傷心不已,後來崔大人被抓走了,她更是暈過去好些回,整個人都不是很好,其實本來好好調養應該沒什麼大礙,隻是可惜她的心思太重了。”
也是可憐。
孫夫子作為大夫,見過很多的病人,知道很多病人的病不是從根上就有的,多半都是後天形成的,而有一大部分的病都是從七情六欲上來的。
說起來殷家姑娘的確是可憐,本以為嫁給了京城最貌美最出色的青年,風光無限,卻沒有想到竟然出來一個男人跟她搶丈夫,還把她的丈夫給搶走了。
孫夫子覺得若是一個女人跟她搶,她都未必會這麼那難受。
季雨歌跟他的診斷一樣。